方听枫摆好粥和小菜,从衣帽间找出一件荷叶领的睡裙,走到床边道:“小杺,你身上的睡衣脏了,换下来吧。我再给你梳洗一下,好不好?”
岑杺松开被子露出眼来朝周围看了看,点点头。
“伽奕好几天没刮胡茬,你怎么不嫌弃他呢。”方听枫忍着笑说。
岑杺没说话,乖乖跟着方听枫去卫生间。
任伽奕在门外等了半个小时,再进门发现岑杺洗过头发,知道岑杺躲着的原因了。
岑杺太瘦对外表不自信,再加上这几天没梳洗面对任伽奕难为情。毕竟女为悦己者容嘛。
任伽奕摸了摸略扎的下巴,盘算要不要去拾掇拾掇。
医生早晨来给岑杺打过营养针。中午到这会儿,岑杺没摄入能量,胃里空空饿得不舒服。
方听枫从小锅里兑了点热粥到碗里搅了搅递给任伽奕,甜甜的味道符合岑杺的口味。
岑杺从任伽奕失联开始,吃了饭会吐掉,后来就不吃饭了,偶尔能吃点流食,基本吃一半砸一半。方听枫递碗的时候挺忐忑,小声嘱咐任伽奕注意别让岑杺打翻碗烫到手。
谁知岑杺十分听话,由着任伽奕喂完一碗粥,但是她没吃小菜,一闻到菜味就恶心。厌食这么长时间,她要循序渐进恢复进食,只要不排斥就是好事。
方听枫下楼将岑杺的变化和长辈们说了。岑父岑母紧绷的弦终于松下来。岑老太却觉得还是不能松懈,因为岑杺没有被任家接纳,后面会不会再出岔子很难说。
岑杺的堂哥公派出差将近一个月,大伯母近日身体欠佳要住院检查,堂嫂来回跑委实累,打算接岑老太去市区的家里住着也做个体检。岑老太原本不想去,看到岑杺情况好转就答应下来,晚上叫岑衍到书房商议事。
岑父岑母难得清净一晚,早早回房里休息了。
晚饭结束后,任伽奕秋后算账,坐在床尾看岑杺,柔和的眼神逐渐变得沉甸甸。
虽然任伽奕不因手臂上的伤责备岑杺,但岑杺必须认识到轻生念头有多么错误和可怕。
面对扑面而来的冷意,岑杺不敢看任伽奕,坐在床头抱着腿,低下了头。
即使内疚成了岑杺心里最主要的情绪,可她的自卑还在,两者杂糅在一起,她的想法就不由地变多,反正都不是些好念头。
任伽奕稍缓心绪,开口道:“我吃饭前看了你小时候的照片。”
岑杺抬头望向他,有一点点期待。别人都说她小时候好看。
任伽奕却道:“你那时候的头有点大。”
头大在岑杺这儿可不是好形容,她神色黯淡,正要低头又听任伽奕说:“但是很可爱。”
岑杺有了点安慰,仍坐得拘谨怕和任伽奕对视,飘忽了眼神,最后看向他左臂的绷带。
玻璃窗上憔悴的面容促使岑杺突然走极端,她一想到任伽奕对着那么“丑”的自己好多天,羞愤加上之前几次崩溃,她想找到最快的解决办法,那就是彻底消失。
一双圆眼渐渐泛红,任伽奕发觉自己可能有点凶,缓和面色说:“我的手没事,以后还能做手术。但是你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让我很失望。”
岑杺抱腿缩成一团,左手手指攥了起来,本就消瘦变得突兀的关节又显得发白没有血色。
任伽奕没往下说,静静地看着岑杺。结果卧室里响起很低弱的啜泣声,他心软起来。可是他下午要是晚到卧室几秒,那块锋利的碎陶瓷片就要割在岑杺的手腕上,他又沉下心思等岑杺回答。
岑杺埋在膝盖里,嗫嚅道:“……我很难受。”
“难道我不难受?”任伽奕话音一冷,“你只不过因为我没有接你的电话就崩溃成这样。如果你离开了我,你是否想过我该怎么办?”
岑杺不回复,低声啜泣。
任伽奕起身坐到岑杺旁边,覆上她的左手握住,带着一丝苛责轻声道:“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对你的喜欢比你想象得要深很多。你并没有听到心里,对不对?”
岑杺还是低着头默默抽咽。
“我爱你,岑杺。”任伽奕握紧她的手指,微叹道:“你怎么能忍心丢下我?”
泪眼婆娑的岑杺一抬头,起身扑进了任伽奕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