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犯老毛病了。”岑母在门口难掩心疼,朝岑衍发火:“都怪你非不让她去美院!”
岑衍更难受,其实早后悔了,不好表现出来。
任伽奕抬头道:“她没事,只是在发脾气。”
“可是她……”岑母差点儿说出来岑杺一犯老毛病就手发抖,转而一想明白任伽奕的用意。她改口说:“对,她这两天在家憋坏了,老发脾气。发泄发泄挺好的。”
“嗯,东西砸就砸了,回头再买。”任伽奕顺岑母的话说,低头挪开岑杺略松开的手,又道:“你的脚只有一双,割坏就不好了,给我看看?”
岑杺低着头没先前抗拒,手松开了。然而她蹲着还是露不出脚底,任伽奕只能抱起她放飘窗上,坐下检查她的双脚。
方听枫拎药箱上楼,岑父也跟着上来,没料到岑杺这次闹这么厉害。他瞧着地毯上的血印连连叹气,心里疼得慌。
任伽奕将岑杺的脚搭在自己膝盖上看了看,问进门的方听枫:“有镊子吗?”
方听枫从医药箱里翻出镊子,消了毒给他。
任伽奕攥紧岑杺的脚踝用镊子检查伤口里面有没有玻璃渣,岑杺往后缩脚,他抬眸道:“不准动。”
岑杺听话再没动,就是垂着头不看任伽奕。
“她真听伽奕的话。”岑母对任伽奕的称呼都改了,引来岑衍侧目。
“听话就好。”岑父松口气。
方听枫拿出碘伏纱布放到任伽奕边上,到窗边给岑杺扎头发,岑杺的小脸露出来。
任伽奕抬头看岑杺,眼见着一双眸子发红,她许是哭了。
“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任伽奕用消毒棉片擦手,从药箱里翻出一次性手套戴上处理伤口,动作利落迅速。他又说:“这伤再深点就要缝针了,那时候你才应该哭。”
方听枫听他这语气太像医院急诊医生,上回为了写一篇医疗稿特意去医院观摩过。任伽奕这专业的动作和步骤令她起疑。
岑母和岑父没发觉这一点,只担心地问:“她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割在起茧这一块。”任伽奕叠纱布撒上药敷在伤口上,按住脚踝不让岑杺往回缩。“敷几次药就好了,记得不能让她沾水。”
“好好。”岑母不住地点头。
“那会不会留疤。”方听枫问。
“肯定会留疤。”任伽奕说着已经处理完一只脚,缠纱布打结,包得很漂亮。他给另外一只脚消毒,又道:“脚底留疤怕什么,又没人看见。”他这话说得更像医生的口气了。
“……”方听枫有种在急诊的既视感。
岑杺一直垂眸抿着唇,小脸发白,脚底刺疼。
任伽奕包扎完摘掉手套,抬头问:“疼吗?”
岑杺注视脚面两个纱布打成的结,不说话。
方听枫收拾好药箱出去了,虚掩着门,岑父岑母和岑衍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任伽奕轻轻放下岑杺的脚,坐到她旁边问:“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发脾气吗?”
岑杺双手攥睡裙,不作声。
“你要是不说,我走了。”任伽奕欲起身,蓦地被岑杺抱住。他后仰坐回飘窗上,手不知该往哪儿放。
岑衍从门缝瞧见岑杺半跪在任伽奕身上,心底的火蹭蹭往上窜,他抬脚要去踹门,被方听枫扯回去。
“你别帮倒忙。”方听枫使劲儿拉扯岑衍,“你给我回来!”
“他占小杺便宜!”岑衍养这么多年的妹妹和别的男人在他眼皮底下这么亲密,气炸了。“你放开我!”
“别添乱了。”岑母帮忙一起拽岑衍,“人家没碰小杺,你给我冷静点!”
岑父干脆关上了门,怒目瞪岑衍,“小杺主动的,你进去干嘛?”
“他凭什么碰小杺。”岑衍火急火燎,“你们干嘛拦着我,不管管他们啊。”
“小杺难道一直跟着你这个哥哥,以后不嫁人?”岑父是时候敲打岑衍,扭转他的观念。
“那也不能是他。”岑衍嘴硬,“而且他们才哪儿跟哪儿就变这样了,他这不明显占小杺便宜!”
“你给我消停会儿。”岑父指着楼梯口让方听枫往那儿拽,顺手推岑衍一把,“我们都在这儿能有什么事。你说不是他就不是了?那得看小杺喜不喜欢。听枫拽他去楼下。”
门外乱作一团,门内静悄悄。
岑杺抱着任伽奕的后颈压在他身上,宛如受惊的小鹿,身体轻轻颤抖。
任伽奕低头先查看她的脚,确认没压到才伸出手,但他犹豫一下,而后回抱了她。
她好像瘦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