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还想跑。”原曼芹冷笑着侧过身,表情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她强调:“我们回家说。”
“完了哥。”任沁奕腿软,“早知道我不来接你了。”
“你这个叛徒。”任伽奕低眸对她表示谴责,“也不知道是谁说要跟着我。”
“我怕么……”任沁奕嗫嚅。
“我不怕似的。”任伽奕想起原曼芹说教的那套词儿,浑身恶寒。
原沐蕾招手,他俩只能默默跟上去。
上车前,任沁奕偷摸问:“哥,你没在岷城找女朋友?”
“你一小孩问这种问题。”任伽奕扬眉看她。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任沁奕嘿嘿两声,支招:“你没女朋友也说有,先解决大伯母另一个关心的难题,不就转移你辞职的视线了嘛。”
“嗯,然后你大伯母跟我要媳妇,你给我找一个?”任伽奕揪她的小鼻子,“你大伯母精着呢,再加上你大姨。”
“是你的大姨。”任沁奕拍掉他的手撇清关系,“我妈只有一个弟弟。”
任伽奕再环过她的脖子锁喉,阴险地笑:“你今天必须作陪,不然你以后别找你哥我。”
“……你狠。”
任沁奕耷拉脑袋,任伽奕揉她头顶,恍然间想起岑杺,没了笑容。
岑杺比任沁奕大五岁,却像比任沁奕小五岁,没有一点生活经验,性格也更像小孩子,不谙世事。
假如岑杺没有阿斯伯格,或许也应该是开朗的女孩。
“哥想啥呢。”任沁奕歪着头问,帮忙提包。
“没什么。”任伽奕抬行李进后备箱,关上门和她一起上车。
岑衍既然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岑杺好,那希望他永远没有失误。
岷城气温比楠樟市高上几度,日光灼热。岑杺从家里出来走了将近三公里,皮肤被太阳晒得发红。
这处位于岷城城西的别墅区,附近公交很少,地铁也离得远。她凭着方听枫接送她去美院的印象,穿过一个个十字路口,越走越慢。
周围穿行的车不多,她到下一个路口停了脚。有辆出租车停在她面前。
司机是四十多岁的大叔,问岑杺:“姑娘打车吗?这天太热了,你啥时候能走出去。”
岑杺顶着烈日看他,往人行道上退。
的叔没发现她的反应不对,接着问:“你去哪儿啊?”
岑杺退到树荫里,远看一眼没有尽头的马路,默了默说:“美院。”
“好咧,半个小时就到。”的叔推下空车灯,为接到不错的单高兴。
树荫下并不凉爽,岑杺额头冒出细密汗珠。她打怵接触任何陌生人,但她又想去美院,站在树下挣扎。
“姑娘走不走啊?”的叔在车上催促,“我可不等人,忙着呢。”
眼看的叔有离开的打算,岑杺揪了揪眉,朝前迈一脚,尽力克服内心的排斥上了车。
的叔接到远程单心情愉快,在路上和岑杺聊天。岑杺没回过一句,贴车门坐,离的叔尽可能远。的叔以为她不喜欢聊天就没再侃,半个小时后到了美院正门。
的叔往后瞧,“姑娘,一共五十三块钱。你是手机支付还是现钱。”
岑杺低眸看看空空的两手,忘了带帆布包。方听枫跟她说过要用钱从包里拿,她一次都没用过,完全没意识。
这时的叔才发现岑杺不对劲,催她:“你是二维码还是现钱啊?赶紧的,这儿不让停车太久。”
“我……我没钱。”岑杺的声音很小,手紧张地攥起来。
“你没钱还打车?”的叔火大,拉高音调:“你说你打扮得挺漂亮,居然坐霸王车?!”
岑杺被的叔吓到,畏缩在后座的角落,伸手要开门。
“你不准下车!”的叔把后车门锁了,凶岑杺:“你打电话让别人来送钱!”
岑杺心底的畏惧全部翻涌上来,她不再说话,低下头扣紧双手。
“你少给我装可怜。”的叔跑车这么多年没见过坐霸王车的人,忒火大。“你快打电话!”
“……我没有电话。”岑杺的话音已微不可闻。
的叔没听清她说什么,又要求她通知别人来送钱。可不管的叔怎么说,她就是不正面回复。的叔索性踩油门离开了美院。
“我送你去派出所,让民警同志教教你怎么做人!”的叔凶巴巴地说,“大学生都变这样了,简直不可理喻!”
美院的大门越来越远,岑杺眼里出现惊慌。她使劲扒车门把手,听到的叔警告:“我锁车了,你甭想跑!”
几年前被拐走的恐惧宛如冲出闸门的洪水,在岑杺的心里悄无声息地蔓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