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照水的安慰,紫兰娘的情绪倒也稳定。
她两个小弟弟搀扶着娘亲,还劝姐姐不必担心,家里有他们,一副小男子汉的模样。
这就让照水感慨了。
想了想,他命随从给紫兰的娘几两银子,以作家用。
紫兰娘要拉着两个孩子跪下,照水阻拦住了。“大娘,不必担心,清者自清,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紫兰娘噙着泪花,连声答应。
她也是明理之人。女儿被赖石头夫妇诬告了,总要去云都走一个程序。
赖氏夫妇十分害怕。
方才,他们已然露出破绽。这要去了云都,若是严刑拷打,肯定受不住。一旦招认,便是死罪。这还不是简单的杀头了事,这是凌迟,要受千刀万剐的剧痛!
赖石头和赖香花,脑子说复杂也复杂,诡计说多也多。可归根结底,还是愚蠢。
简直愚蠢透了。
人生大事,衣食住行,缺一不可。
贩卖猪肉,尤要讲卫生、安全。人命关天,岂能儿戏?
他们踩了雷区,必受惩罚。
挣钱重要,但路子要正。
不管赖氏夫妇如何抗拒,还是被帮助了上了囚车。紫兰冷冷地看着他们,又气愤又鄙夷。与赖氏夫妇不同的是,紫兰的腿脚没有被捆绑。
赖香花不服。
抗议无用。
一个押解的差人不耐烦了,提着棍子叫喝:“休要叫嚷。若嚷渴了,半路可没水喝,渴死你。”
赖石头便一言不发,皱着眉头,只管看天。前几日,他在路上遇到一个算命瞎子。他本不理的。但那瞎子,死命拦住他,说他印堂发黑,恐有性命之灾。赖石头一听,顺手就将瞎子推到地上。“你个假瞎子,竟能看见我的印堂?休要罗嗦,我拳头可不认人。”
没想到,真没那瞎子说中了。
囚车一路往云都而行。
照水在前,府尹在后。
照水想快速彻查此事。断案公堂就设在云都府衙。开堂之日,将府衙大门打开,让百姓旁听。所有丧主可尽情陈述案情,以求案件的最大公正化。
绝不冤枉了好人,绝不漏放一个恶人。
那厢,阿田已经到了嫣红院前的街上。刚想着该怎么找嫣红,毕竟自己是从那儿逃出来的,总不能再大模大样地进去。若真进去了,老鸨逮住了,便会再次失去自由。
正想法儿间,就听身后有人唤她名字。“阿田,阿田……”
她一转头,是牛黄。
惊异过后,阿田就叹:“你一路都跟着我么?”
“俺不放心你。”
“这篓子的鱼虾,你是预备带了云都贩卖?”阿田疑惑地问。
牛黄就搔搔头皮:“你见了那红玉姑娘,空口白牙地,总是不好。俺替你送点儿东西,也是礼数。”
阿田就犯愁:“怎么让她知道我来了呢?她能出来,我不能进去。”
牛黄自告奋勇:“俺替你进去。俺就说,是红玉老家的亲戚,远房表兄啥的。”牛黄叫阿田去街上另一边的小茶馆等着,红玉姑娘肯定会出来的。
牛黄在嫣红院门口受到了阻拦。
嫣红院是风月场所。但他一身庄稼汉打扮,又带着腥臭的鱼虾,看门的大茶壶不让他进去。牛黄和他颇费了一番口齿,磨了又磨,终于顺当进去了。
阿田进了茶馆,靠在窗边坐着,要了一壶茶。
再看曾经熟悉的云都,她心里波澜起伏,复杂万千。她是死了的人,一个在照水眼中已经逝去的人。街上很亮堂,今日的日头很好,但阿田还是觉得恍惚,觉得这不真实,觉得自己不该来。
可她又不得不来。
为了朋友,她必须两肋插刀。
云都的茶,总比别处好喝。不知是茶叶采摘的好,还是茶水煎煮的好。
阿田一气喝了一杯。
一旁的大街上,阿田就看到一辆大囚车徐徐出现在自己眼帘。囚车旁,是神色肃穆的公差。对于囚犯,阿田并无兴趣多看一眼。
但今天不一样。
她陡然发现,囚车内关押的三人,自己都认得。
赖石头、赖香花,还有……紫兰!
阿田觉得不对,大大不对。
贩卖病毒猪的,是赖石头夫妇,不是紫兰呀!为甚官府还要抓她?且看紫兰在囚车内,神情坦**,衣衫齐整,也不似受了什么折磨,又叫阿田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