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山嗫嚅着垂下头去,哼唧一通。
“啊,大哥你说什么?”奚云听力是很厉害,可大哥这嘀嘀咕咕地根本听不清啊。
“小妹,”方大山横下心来,着急道:“大哥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大哥,你我兄妹至亲,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但且说来只要我能做到,便包在我身上。”奚云豪气冲云天。
毕竟她对自身定位十分清晰,眼下的她可是个行动不便的瞎子,大哥就是当真有什么难处,也不会太为难她。
可等方大山说出来后,奚云只觉得脸疼,这可真是话说得太早。
“大哥要我放了五叔公,等等,大哥你是怎么知道那山脚下军营中的囚徒是五叔公的?”
奚云很好奇,对比起方大山难耐的焦灼,她更像是一个无关闲人。
方大山急道:“小妹,我怎么知道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五叔公他们受了太多罪,咱们能帮就该帮帮。”
“小妹,你还小你不知道,当年五叔公之所以远走他乡,其实是因为帮着咱爷爷出口恶气,爷爷当年和那粮铺掌柜结怨,人家就是不收咱家粮食高傲得很,爷爷吃了许多委屈,甚至都下跪求人,粮铺掌柜就是不收。”
“五叔公看不下去,索性拿麻袋套了粮铺掌柜脑袋,随后一通乱揍,那粮铺掌柜被打瘸一条腿,后来要报官的时候,五爷爷便被追到了河边,你还记得么,咱们石坡村以前有条河的。”
奚云胡乱点点头。
“官府的人追得紧,五叔公索性投河自尽了去,下游那边迟迟不曾寻到尸身和踪迹,官府守了半月便撤了,也给五叔公销了户籍。”
“多年之后,五叔公脱人给家中送信,说他一路南逃,运气好被押镖的救了,后来就在连云郡扎了根,收到这消息的时候,爷爷已经去世许多年了,听说临走前还放不下五叔公。”
方大山这故事都说得太过繁琐。
奚云抬手打住,“大哥,这前因我是听懂了,所以你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替五叔公脱罪?”
“小妹,大哥也细细问了,五叔公吃了很多苦头,再说了大不了咱们把抢回来的银钱都还回去,请卫家出面说和一下。”
“实在不行,那个宝箱里不还有许多宝贝吗,咱们拿出来一些让那几家通融松口,好歹先把五叔公一家救下,其他的都好说。”
方大山越说越激动,却在看到奚云面上的似笑非笑时,略微不自在地道:“小妹,你笑什么?”
奚云一拍扶手,听到动静的踏雪吊着藤球欢快回来,将藤球放在奚云手背,奚云果断伸手掷出去,踏雪‘喵呜’一声也离开亭子。
“我笑大哥你太天真。”
“你所谓的五叔公,在连云郡勾结县令,做下拦路抢劫骗人钱财的事儿,此恶行和那些山匪水盗有何不同?”
“再者,五叔公一行抢的人家,本该是来我无量观听戏的贵客,人家因此败兴而归,若非卫厌去的及时破了这局,再将人邀请同行回山上,只怕咱们无量山的名声都快坏了。”
“大哥,在你心里,整个无量村的生计和前途,都比不上犯罪的远亲一家么?”
奚云面色极为平静,方大山瞧着有些不知所措,他是个老实脾性,憋来憋去竟是憋出一句,“这,这客人不是都补救回来了么,后果也没那么吓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