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卫厌屋中有动静,卫十四这便放心隐入黑暗里,摸去了墙根下去仔细偷听。
“官爷,官爷您行行好,老头子和两个儿子都被征兵去了,就剩这么个十二岁的孙儿,老妇求求您了。”
“滚开,你这刁钻妇人,征兵乃是清河王爷之意,尔等竟敢违抗不成!”
“官爷,官爷……”
“来人,将这小子带走。”
伴随着小郎君哭喊之声,一场生离已经上演,而一墙之隔的借宿这家,家中老翁正瑟瑟发抖,正在老妻地劝说下朝着厨房那儿的地窖准备去避一避。
奚云拿着火折子正好碰到两位老人,一问之下这才知道事情有多荒唐。
双王在照京城频繁争执,后来联手强迫照京后,局势反倒更加焦灼,皇城易守难攻,双王又起了争执,索性将除皇宫外的地盘一分为二,各自带兵收割。
百官也好百姓也好,都苦不堪言。
而随着双王麾下摩擦增加,明争暗斗流血牺牲那都是家常便饭。
甚至因着耗时良久,粮食供应不足,在城外安营扎寨的两军动了抢夺百姓粮食的心思,百姓自然不乐意,拼了性命反抗,生生又是数不清的人命。
总之——乱!
照京那边人手不足,是以后方就不得不强行征兵,都盼着自家王爷能够坐上皇位,到时候他们也好有个从龙之功,光宗耀祖,所以征兵手段愈发苛刻。
奚云没想到竟亲眼见到所谓的‘石壕吏’之惨像,一时之间气血翻涌,秋风萧瑟将火折子吹灭,徒余一缕朦胧月光,让人越发破不开心中迷障。
目送老翁夫妻颤巍巍离开,奚云就已听见官兵来敲这家房门,伴随着呼声喝气,那些人大有一种准备强闯的架势。
这般动静,卫十四和卫厌竟然都没有反应,奚云顿觉古怪,想着要不要去开门时,那去而复返的老妇拽住奚云胳膊,“小娘子,你也来悄悄躲着,千万别出声,免得让那些畜生瞧见……”
老妇哀叹一声,拄着拐杖晃悠悠走向大门,口中不时沙哑应声,免得那些人当真强闯。
就在奚云想着要不要翻墙时,心中还是纠结卫厌情况,索性攒着手心摸去卫厌所在。
房门轻易就被推开,奚云刚准备摸火折子时,就听见卫厌声音响起,“别动。”
窸窸窣窣地声音,听着动静像是卫厌在——更衣?
这人真有闲情雅致,借宿还讲究夜半更衣,奚云暗搓搓翻了个白眼,老老实实站桩。
不好!奚云微微凝神。
门外那些官兵强闯进来,甚至毫不顾忌将老妇推搡到踉跄倒地,粗声粗气质问道:“名簿上写得清清楚楚,你家还有个老头子,人呢?”
老妇嗫嚅着作答,“回,回官爷,老头子去了,家里穷连最便宜的棺材都买不起,只得草草挖了个坑,就那么埋了。”
领头官兵冷笑一声,“死得还真是时候,不过家中这模样,半点都不见办丧事的阵仗,便是你也没穿丧服,指不定就是诓骗我们的,来人,仔细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