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浸没在晚霞里,道观里难得人声鼎沸。
大家伙商议过后,还真凑了不少种子,虽说半数是城里人,但大家多多少少也会在自家院子里种点菜蔬,其他半数是土生土长的石坡村人,更是庄稼好手。
后山树林很密,荒草丛生更显得郁郁葱葱,想要辟出地种菜有些棘手。
方大山和齐韫等人商议一番后,很快便有了决定——
除开修壁虎道观的人手外,将其他能干活的分作两波,一波将无量观山门外那些荒地开辟出来,一波将观内枯死的花木都处理干净,然后将能用的田地都翻一遍。
“里外都种,快要入冬了,咱们运气好寻了这处道观容身,说不得其他逃荒队伍也会寻摸过来,种在外头的能收最好,收不了也不心慌。”
话是这么说,底下人却踊跃发言。
又说弄栅栏的,又说把后山枣刺树挪下来防偷的,总之热闹异常。
奚云还是朝着后山走去,手中长棍娴熟地挽了一个棍花,左右手悬腕交接木棍,棍子扫过身边草木,扑簌簌落下残叶。
想当初短视频有段时间流行武器,什么转身踢刀,花式挽棍,光剑变身。
她是知名野外探险博主,身体素质自然不错,也跟风学了一些,手上很是似模似样。
玩得正愉快呢,虎虎生风的的木棍陡然停住,奚云僵在原地,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好险,差一点就打到卫厌的脸了。
卫厌倒是临危不惧,意味深长地微微挑眉,眼神正落在鼻尖一指的棍子上。
那棍尖上还戳着一片树叶,悠悠然滑落在地。
奚云忙收回木棍,“你,你没事吧?”
卫厌:“差点就有事了。”
感觉到自己又被内涵的奚云只想保持沉默。
卫厌拄着拐杖往前走去,若有所思道:“你以前,可从来不会舞刀弄棒,这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这不是学齐天大圣么。”奚云顺嘴秃噜,听得卫厌反问,“齐天大圣,又是何人?”
奚云暗暗咬住嘴唇,越发心虚:糟糕,这个混乱的云沧国,应该还没有类似猴哥的传说吧?
这下可怎么办?
奚云想含糊过去,卫厌却是目光灼灼。
“这不是道听途说的故事么?”
“什么故事,我倒是很想听听。”
从后山回到道观路上,奚云简洁凝练地将猴哥的故事说了一遍,说道师徒四位取得真经修成正果时,卫厌忽然想到了什么。
“天庭的弼马温,后来成了西天斗战胜佛?”
“说到底不过是佛道两个教派之争,”奚云摆摆手,“不过一个故事,听着玩罢了。”
卫厌眼底有暗流涌动:佛道之争?
云沧国这任峯王及冠那年生过重病,太医院束手无策,民间更是张榜求医,后来有道医出手救治,峯王康愈后不但没有感激道士,反而愤怒道士瞧见了他虚弱的模样,扬言要处死那道士。
也是从那之后,道士不被皇家和士族推崇,转而有了从他国远渡而来的和尚。
卫厌忽然得到了启发,心底的如意算盘开始狂响。
奚云却只瞧见他原地不动,便上前搀扶起卫厌没拄拐的那边胳膊,姿态很是娴熟。
“行了,腿脚不好就别强撑,真要是瘸了我可没本事医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