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小棉袄,也有在夏天试图捂死人的军大衣。裴为显然是个中翘楚,坑起娘来根本狠不手软。
裴渊明给她擦了擦口水,问:“居然连野男人这样的称呼都从你嘴里说出来了,是谁不教你好话?”
裴为:“小姨教的。”
裴渊明看向不远处的李文苗,她已经是个大姑娘,挽了一个松松的云髻,敷着淡淡的脂粉,大约是没想到他们会回来,随意的裹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青烟翠棉袄,马面裙笼罩着她轻盈的身体,修长的指尖缠绕着衣带,桃花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欢喜,脉脉地望着沈骗子,显得很淑女。
沈骗子风尘仆仆,一身破衣,蹲在火炉边烤火,嚷嚷着再不吃小花做的菜就要死掉了,在他身上只看得见尘埃,看不见闪光点。
“算了。”裴渊明放弃教育李文苗了,她也不容易,眼睛不好使,就别拆她的台了。
“爹爹,饶过小姨了?”裴为疑惑地问。
裴渊明点头:“你怎么知道是野男人?”
裴为扔下一记重击:“我见过。”
裴渊明心情复杂:“都到家里来了?”
裴为扔下二记重击:“是漂亮的哥哥。”
裴渊明:“比爹爹还漂亮吗?”
裴为想了想,和裴渊明贴贴,说:“我最喜欢爹爹了。”
裴渊明心满意足。
裴为补充:“哥哥很漂亮。”
裴渊明啧了一声,小棉袄开始试图端水了。
年轻漂亮连孩子的心都能收买,他不在家,家里来的这位客人有些不像话呀。
但他不能显得很介怀,否则就显得轻易自乱阵脚。
“哥哥叫什么名字呀?”
裴为苦思冥想:“漂亮。”
裴渊明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酸酸地说:“立场不坚定的小坏蛋,见着好看的东西,就只记得好看了,都不记得你爹了。”
裴为哄他:“心肝宝贝。”
裴渊明道:“不许学你娘说话。”
裴为唧唧歪歪说了一堆,根本听不懂。
裴渊明抱着孩子,看外边落雪。
李文花还没回来。
李文苗已经缠着沈骗子说了半天的话,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空缺的时光补上。
她甜甜的笑着,已经是盛开的玫瑰,璀璨的让人挪不开视线,“有小半年没见,你有没有发现我有什么变化?”
少女的变化从来是眨眼之间,迈向了更优越的身条。
沈骗子夸张地说:“我当然发现了。”
李文苗期待的看着他。
他说:“苗苗,你这是又长个了,真好呀,你要是再高一点就可以去擦房梁上的尘土了。”
李文苗五味杂陈,最终还有点想笑:“是啊,我十七岁了。”
沈骗子点头:“十七好。”
李文苗追问:“哪里好?”
沈骗子摸了摸鼻尖,含糊不清地说:“柔弱的小幼虫,长大成人,可以经历世间的风雨,沐浴阳光的温暖,这样很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