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囍(2 / 2)

宴席中有陈家派系的人阴阳怪气地说:“元帅都到了,怎么就裴县令姗姗来迟,是贵人事忙吗?”

谁不知,如今裴渊明只是个七品县令,称不起贵人,没有大事来忙。

裴渊明视线往人群里一扫:“谁在说话,站起来同我说。”

席位里的人都坐着,谁也没站起来,鸦雀无声。

古德声音浑厚:“都是大老爷们,说话大大方方的,要是藏头露尾才敢说话的话,那这话也不必说了。”

于是,越发没人敢再挑刺了。

裴家落败了,从前元帅必出自裴家,可惜十年前两兄弟接连亡故,幼子十四撑不起三十万大军。

元帅一职旁落到了将军古德身上,裴渊明一路凭借战功杀上来,眼看着被封为将军,是板上钉钉的元帅接班人——转眼间一场大战落败,他被问罪,降职,成了一个说出去都可笑的县令。

落井下石者不在少数,却又不敢当面砸石头,谁让古德、陈列逊都是裴元帅的旧友,但凡他们顾念一丝情谊,便会看护兄弟之子。

陈列逊笑呵呵地说:“来晚了不要紧,来了就好,快落座吧。”

“坐不得。”裴渊明双手背后,站的笔直,“我今日来不是吃饭的,是来求证的。”

陈列逊皮笑肉不笑:“哦?”

裴渊明一招手,下人抬着樊於期的尸首踏入正厅。他用丝毫没有歉疚感的口吻说:“恕我冒昧,抬上来一具尸体,影响大家胃口。”

在场不乏官员家眷,女人们光是闻到那个味儿都呕吐的不行,男人们纷纷指责他的行为。

“裴渊明!你放肆!哪有在人家的婚礼上搬来尸体的?”

裴渊明漠然,揭开了尸体上盖的布,说:“这婚礼上的尸体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此人名叫樊於期,是元鼎十八年全家被杀害的樊御史之子。”

“樊御史?当年的御史灭门案闹得还挺轰动的。”

“凶手不是樊阿桃吗?已经落网了。”

“这儿子是从哪冒出来的?”

场间人窃窃私语,面面相觑,眼眉间流动着对于诡异事情的敏锐理解。俗称,八卦。

陈列逊老神在在:“樊阿桃犯下的凶案,我有所耳闻,凶手被捉,现在缉拿在地牢,贤侄又是从何处搜寻来的樊於期?又怎么死了呢?”

裴渊明:“我在凤鸣山挖出来的,陈茂杀人不会给棺材,应该是太守夫人于心不忍收敛的尸身吧。”

此言一出,在场皆惊。

太守夫人垂首不语。

陈列逊看着夫人一眼,笑着说:“贤侄没喝酒怎么就醉了?净是些胡言乱语。”

古德:“没喝酒,说的可就不一定是胡言乱语了。”

两人对视,两个戎马一生的老年人经过岁月沉淀,有些话早就已经洇灭在了心照不宣里,无需开口,懂得自然懂。

陈列逊率先挪开视线。

裴渊明:“陈列逊,你于七年前,指使杀手谋杀樊御史一家三口,仆役十五人,扣押樊於期,将罪名推到养女樊阿桃身上。你身上还不止这一桩案件,你圈养杀手谋害朝廷命官十六人,商家二十七人,桩桩件件列在册。这份册子是你的女儿陈雅提供的,破译册子的漏隔板是你夫人提供的,这是人证。”

陈列逊没有急于辩解,反而打量着自己夫人,眼神可怕,声音平静:“不是你,对吗?”

太守夫人更平静:“是我。夫君,你四处找儿子,想延续你的血脉,恐怕已经忘记了,除了那个不争气的庶子和你那个私生子以外,我们曾经有两个孩子,冰雪聪明。”

“我当然记得。”

“那他们是怎么死的?”

“当时剑城破了,四处敌军,两个孩子不知所踪。”

太守夫人摇了摇头,“不对,是你嫌马车跑的太慢,两个孩子碍事,将他们踢了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