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灼想起了西苑,便过去瞧瞧。碧清的水面放出冷冷的秋光使人心惊,黄云在暮色中凝聚,台阶上到处是零乱破败的落叶,虫鸣不歇的茂密竹林树丛中,不时有阵阵凉意袭来,但并不是风。
这个地方荒废已久,透着阴冷,室内忽然有动静,他推开了门,只见月光斜斜地照进来,照着王铎独自徘徊的身影。
两个人看见了彼此,王灼行礼。
王铎招了招手,拉着他坐下。他坐在这个妻子上吊自杀的地方,面无惧色,甚至萌生感慨:“重阳节临近了,到处是催人的砧杵声。”
时间,使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变得非常脆弱。
王灼坐在西窗旁,听着风吹翠竹的声响,翠竹摇曳,好像故人归来。他鬼使神差地说:“婶娘好像回来了,是不是回来过重阳节,大家一起团圆来了。”
王铎皱眉:“不要胡言乱语,子不语怪力乱神。”
王灼笑道:“那叔父是盼着她回来,还是盼着她不回来?”
王铎冷漠地说:“不盼着。”
感情上的冲突,在一方看来,另一方是在无事生非,那就彻底可以宣布告终了。
当年故渊他娘带着孩子突然露面,对于王铎而言,就是她在无事生非,所以他对她或许根本就没有愧疚。
王铎大概觉得自己太冷漠了,又补充了一句:“会盼着死人回来的,只有你爹。”
王灼自嘲地笑:“我爹还真是个情种,可惜我没随他。”
王铎冷然:“他是个疯子,这一点你随他了。”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喜欢上自己的妹妹,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因为得不到自己的妹妹而痛不欲生。
王灼笑得特别开心:“毕竟是我爹的亲儿子。”
王铎突然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是王家的血脉,我一直将你视若己出,所以有个问题想问你。”
王灼:“叔父请讲。”
王铎:“你为什么要对王幼下毒?”
王灼摸了摸鼻尖,“就是小孩子不懂事闹着玩,我当时也忘了自个是怎么想的了,事情过去那么久,叔父为何介怀?”
王铎忽然起身,走出屋靠在栏杆上,凭栏沉思了很久,月亮渐渐西沉,苍苔上已生出点点露珠。
王灼就跟在他身边。
王铎叹息说:“我膝下空虚,只有一子,他担不起事来,将偌大一个王家交到他手里,站着个董池鱼在背后怂恿撺弄,我不放心,思来想去,你值得考虑,但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会残杀手足,我要一个合理的说法,那些蒙骗的假话我不信。你只有一次机会,我只听你说这一次。”
王灼听罢,痴痴地笑了起来,“叔父,你把王家交给我,那阿溧怎么办?”
王铎道:“随他去吧,我放纵他一回。”
王灼问:“那董池鱼呢?”
王铎眼底杀意毕露,“不能留,摸清楚她手里的配方,一定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