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紧闭,营造出来一个安全的氛围。
只有他们两个在房间内,故渊固执地认为董池鱼是个幻觉,对自己已经傻了的事情深信不疑。
但在董池鱼的角度来看,故渊蜷缩在角落里,光影透过窗扇渗透进来和尘埃交织飞舞,薄弱的光落在他的脸上,属于百万级的打光,将他的憔悴一一遮掩,只剩下精灵般清透的五官。
他才像幻觉一样如梦如幻。
董池鱼一步一步走上去,打破幻觉,捡起地上已经放凉的饭,说:“故渊,你怎么这么难搞?”
故渊睫毛像蝴蝶翅膀颤抖着。
董池鱼把勺子抵在他的唇上,“就当我死了,我死了你还要活着呀,你还要帮我照顾这屋里的花花草草。”
故渊突然动了,他逐渐消瘦,身体纤弱,但还是拿得起沉重的剑,用力一削,削掉花盆这一半,动作利落到了没发出什么动静,就了结了一盆鲜花的性命。
这让董池鱼意识到,故渊不是让人痛惜美好事物逐渐消逝的孱弱之辈,他虽然不说话不吃饭,但能杀人。
董池鱼咽了口唾沫,“故渊,我真没死,但是你要是一剑削在我脑袋上,我可就真死了。”
故渊看她,开口嗓子沙哑:“没有要照顾的花花草草了。”
没有需要照顾的花草,他就不需要活下去。
董池鱼捏着眉心,忽然想到一个主意,跑上前去捏他的手,说:“我收回先前那句话,故渊,我还活着,我捏你很疼对不对?”
故渊摇头:“你是幻觉,捏我产生的疼痛是在意识中,不代表你存在于外部,不代表你是真实的。”
董池鱼一听、一琢磨、一品,“嚯,你应该再进化一下,搞一个唯我论,认为只有‘我’是存在的,其他一切包括整个世界都是‘我’的想象,董池鱼是不存在的,世间是不存在的。”
故渊茫然:“什么?”
董池鱼古怪地笑了笑:“打个比方,太阳、你的存在,都建立在你的经验、思想、感受和感官印象上,你没有碰过太阳,但你知道那是太阳,这来源于视觉经验和思想。”
故渊说:“我看见太阳了。”
董池鱼:“你也看见了我,既然你的大脑会欺骗你我的存在,你看见的太阳又怎么会是真实的呢?你在黑夜里能看见东西吗?显然不能,是光渗透进你的眼睛,让你看见,而光是怎么出现的,是你想看见太阳,你还想看见我、想看见整个世界,于是这个世界出现了。所以只有你的意识是唯一存在的。”
故渊怔怔地看着她。
董池鱼问:“你要接受整个世界是假的?还是接受我是真的?”
故渊扭开头,“你是假的,是幻觉,是我不想让你死,所以你总跟在我身边,劝我吃饭,只是我自己不想死罢了。”
董池鱼觉得这个人真固执,你明明想死的不得了。她清了清嗓子,大声说:“故渊,看来是得给你下猛药了!”
这在给自己鼓气,因为她要干一件事,她在解自己的衣裳。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故渊既然认为她是他想出来的幻觉,她所有的行为都受到他潜意识的支配。那么,她脱下衣服就是他想看。
一件两件落在地上。
董池鱼的肩膀很洁白,身材玲珑,总是在疲于奔走与生病中交替,没有赘肉,小腹平坦,大腿光洁,肌肤因为有些冷而起的疙瘩,脚趾不自觉分开。不知何时吹进来的杨花沾满肩膀,像飞雪一般地沾附,像琼玉一般轻缀。
故渊眼瞳明显放大了,他看见树林和高耸的山峰,比任何一次看的都更真切。就像梨花一枝春带雨,娇美而令人怜惜。
他甚至退后了一步,衣襟已经被打湿,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