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池鱼身边第一个染病的是刀客,他们那天近距离接触几个病患,而刀客没有任何防护,于是就中招了。
刀客起先寒战高热,接着头疼头痛,乏力、全身酸痛,偶有恶心、呕吐、烦躁不安。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生病了,立刻就要从董池鱼的药房离开。
平日轻易没人来药房,他的一日三餐董池鱼送来,他的存在到现在都没被家里人发现,直到跌跌撞撞的出屋,撞见了院里的青鱼。
青鱼一愣,紧接着大喊:“家里来小偷了!”
若换了往常,刀客纵身一跃就跳出墙去,根本不会被人发现。但他如今发了病整个人都异常难受,眼前甚至出现了重影,走了两步,只觉得头一痛,就见草鱼满脸惊恐的拿着棒子。
罗氏也不在屋里拜神了,匆匆忙忙地赶出来。
刀客眼前天旋地转,晕了过去,隐约听见董池鱼大声地说话。
“别打了,那是故渊的亲人!”
董池鱼和故渊做严密防护,将刀客抬回药屋,罗氏一家站在外头不敢靠近,草鱼拿着神水不断的四处撒着,满口念着神咒。
故渊掀开刀客的衣服,董池鱼看一眼,皮肤大面积瘀斑严重,蚤叮咬处引流区淋巴结肿痛,发展迅速。
第三天的时候异常严重,腋下、颈部及颌下简直没法看。
刀客艰难地说:“别管我了,会传染的。”
董池鱼凶巴巴:“我知道,所以才让你穿防护服,除了你以外,你看我们两个感染了吗?”
刀客神态萎靡。
故渊眼底焦虑:“能治吗?”
董池鱼非常专业:“能,但有治疗失败的风险,如果失败了,肿大的淋巴结迅速化脓、破溃、于三至五天内因严重毒血症、继发肺炎或败血症死亡。”
故渊脸色灰白:“终究是我害了他。”
如果不是来找自己的话,刀客还在南边。
董池鱼狠狠地打了他后背一巴掌,“给我打起精神来,去我的药箱里把链霉素、庆大霉素、四环素都拿来,我要下狠药了。”
治病是漫长的过程。
除了治病,消毒也很重要。
他们整个院子都做到无鼠无蚤,刀客原本的衣服被脱去换上了新做的衣裳,衣物室内全部消毒,就连他的排泄物和分泌物都用石灰彻底消毒,董池鱼和故渊这两天都不出门,自我隔离,饭菜都送到门口,用过的碗一律高温水煮。
董池鱼的行为不被人所理解。
罗氏天天神神叨叨地说:“我这里有神露,喝下去就能好,这是我从神那儿求来的。”
董池鱼救治刀客本就压力很大,听她这么一说,气急败坏:“你又去那些地方拜神烧香了,和人密切接触是嫌自己感染的几率不够大吗?!”
罗氏:“太固执了,你这样的人会下地狱的!神灵保佑,神灵保佑!”
草鱼也说:“姐姐,水神真的很灵,只要给他祭祀,就能把病人治好,已经有好些人的病治好了,你把故渊的亲戚也交给我们吧。”
董池鱼狠狠地关上门。
故渊轻声说:“你别怪她们,很多人都信奉神灵。”
董池鱼自嘲一笑:“宗教只是幻想的太阳,当人还没有开始围绕自身旋转以前,它总围绕着人而旋转,这不奇怪。”
故渊:“她们信神灵,我信你。”
董池鱼拭去眼角的一滴泪,神情坚定:“信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