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的漏壶滴水声随着时间推移,淡淡的云似乎更湿润,这正是金风玉蕗相逢之时。
鹊桥那端,织女的双眉忧愁地攒聚着,等牵牛踏着榆花归来,才好将心事说与郎听,却又只恐,重逢之时,相望却没言语。
……
董池鱼放下手,面具重新戴回他的脸上。
故渊不说话,好像没他这个人似的。但董池鱼觉得他的呼吸声很大,很特别,可以在一片喧闹中准确无误的传到她的耳朵里,让人无法忽略。
两人在喧闹中寂静,只有脉脉不得语。
……
昔别是何处?相逢皆老夫。
董池鱼做过几个梦,大抵是她垂垂老矣,遇见了白发苍苍的故渊,二人相逢一笑泯去恩仇,连他离开的理由都不必问了。
可偏偏再次重逢时,只过去大半年,没久到时间冲淡一切,故渊的“我走了”三个草率的字还写在九九消寒图上,只有严冬过去了。
为什么不辞而别?
为什么突然回来?
他的行止像浮云一样漂泊不定,难道不该问吗?
董池鱼问不出口,很多话说了矫情,不说憋屈。她心知肚明,故渊像风吹来的一缕残雪,化与不化都不奇怪。
她的每个问题,她的内心都能解答,于是就越发沉默了。
台上的戏唱完了,已经谢幕了,人群陆续离开。
故渊起身,抬步便走。
董池鱼一把拉住了他,紧紧的攥着他的手腕,用了很大的力气,在他白皙的手腕留下一道红痕。
她一字一句地问:“你要去哪儿?”
故渊疑惑地回答:“回家呀,戏不是散场了吗?”
“回我们的家?”
“嗯。”
他的坦然作答,让她的问题显得很奇怪。可奇怪的人明明是他,突然走了,又突然回来了,他消失的大半年就好像只是出去买瓶醋,去的时间比较久,行为还是合理的……个屁呀。
董池鱼松开了手,思绪纷杂,最终脱口而出:“玉皇大帝可真灵。”
故渊:“嗯?”
董池鱼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想了半天,干巴巴地问:“庙会这么多人,你怎么找到我的?”
故渊回答:“衣服很漂亮,领口像花瓣一样,娘爱这么做衣服。”
董池鱼说:“大概是布料不够了,领口用碎布凑的。”
故渊“嗯”了一声。
董池鱼有些丧气,松开手,漫无目的地要走进人群里。
故渊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不高兴吗?”
董池鱼疑惑:“什么?”
故渊说:“我回来了,你的眼中只有惊,没有喜。”
董池鱼垂下头,盯着脚尖:“只是奇怪你还活着,我看见那三个字‘我走了’时候,以为你发现自己得了什么绝症,要一个人死在外边,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可能是白血病。”
故渊沉默不语。
董池鱼反倒像打开话匣子一般,“也可能是你之前失忆了,突然想起了重要的记忆,于是就去办重要的事儿了。车祸、失忆、白血病,总得占一个。”
故渊:“那我活着你高兴吗?”
董池鱼抽泣,“高兴。”
他轻轻地掀开她的面具,热泪已经顺着脸庞滑了。
董池鱼放声大哭:“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骨肉离散,音讯不通,存亡来卜,你怎么敢轻易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