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又深了。
尔尔又吊完了一次水,护士刚把针拔了,收拾东西出去。
宴辞暮去洗手间打湿小毛巾拧干拿出来给尔尔擦手。
忽然,她纤细的手指动了动。
宴辞暮神色一顿,猛地抬眼定定地看着她的脸,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好像呼吸都放缓了一些。
生怕这是个错觉,生怕会突然吓到她。
也许只有几秒钟,也许几分钟。
但是对宴辞暮来说,却变得很漫长。
终于,尔尔的眼睛动了动,随即慢慢睁开。
宴辞暮呼吸一滞,轻轻俯身,伸手覆在她的额头上,掌心的温度包裹着她。
尔尔睁开眼便看到了想见的人。
宴辞暮看着她的眼睛,轻轻一笑。
“醒了。”
尔尔微微动了动唇,喉咙干涩,声音很小。
宴辞暮靠她近了点,听见她喊自己的名字,“宴辞暮。”
“嗯。”他应声,目光温柔,“我在呢。”
于是尔尔便慢慢扬起了唇角。
宴辞暮在她额头上吻了下,然后继续仔细地帮她擦拭双手。
擦完后又拿出药水和棉签,给她脸上的伤涂药。
那些人真的好狠,她唇角破裂,有几处淤青。
医生说,如果不是她有经验,知道避开些力道,恐怕脸骨都要被打碎。
到时候只会更严重。
宴辞暮每每听到医生说这些情况,眼神都很冷,心里盘算着要把某些人碎尸万段。
但是一想到尔尔还需要他照顾,又渐渐平复下来。
整整两天,他都是这样一次次安抚住自己情绪的。
擦到嘴角的伤口时,尔尔条件反射性地颤了下,发出细小的声音。
她已经努力忍住了,但可能是人重伤虚弱的时候,反应也有些迟钝。
宴辞暮手指一紧,人也紧张起来。
“是不是很疼?”
尔尔微微摇头,声音沙哑,“还好,你别紧张。”
宴辞暮止不住地心疼,“我动作再轻点。”
好不容易上完药,尔尔没什么事,反而是他出了一身汗。
尔尔一笑就牵扯到嘴角,宴辞暮只好去洗手间又给自己洗了个脸,免得她看着老是想笑。
他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医生说你器官受损比较严重,先吊几天营养针,明天才能吃流食,所以辛苦你忍一忍。”
尔尔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黑葡萄一样的杏眸一直看着他。
宴辞暮摸了摸她的脸,“怎么了?”
尔尔忽然就感到鼻酸,眼睛一瞬间就湿润了。
宴辞暮见状吓了一跳,连忙抽出纸巾帮她印干眼泪。
他的神色透着几分无措,“是不是哪里疼了?我去找医生给你看看,如果很疼的话,看能不能吃止疼药。”
“不是。”尔尔连忙说,被他握住的手在他掌心里挠了挠,示意他冷静,不要太担心。
宴辞暮并没有放轻松,依然担忧地看着她。
尔尔呼吸了几下,说:“我只是想多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