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有个大碾子,除了能碾豆子还能碾粮食,白天人多,晚上人少一些,碾东西的时候不仅腰带粮食和兜子,还要带个糜子捆成的刷子,把自己碾出来的粮食全都刷走,一点都不能浪费。
沈牧骁把自行车停在门口,把门口的塑料袋子扛起来放到车后座,袋子堆上去震出来浅浅的灰。
他弯腰将脖子和肩膀上的灰抖下来,一个小身影跑过来,沈牧骁站起身子:“在家待着,外面冷。”
容娇手里抓着小刷子,摇头:“我和你一起去,我还没见过碾粮食呢。”
“我去拿个东西,你在这等我一下。”
她飞快的跑回去,从包里拿出来个馒头包起来放到口袋里,急急地跑到门口,门口的男人果真没走,靠在自行车上。
容娇一路小跑嘴里哈出白色的气:“走吧。”
车后座有粮食没办法坐人,只能两个人推车走,容娇双手插兜,调整围巾把脸盖住:“孙寡妇为什么怕你?”
沈牧骁斜睨她:“以前我去她们生产队做工,帮忙干瓦匠活能换粮食,雇主是她隔壁人家,她嫁的第二个男人那家,我去了她隔三差五拿吃的勾搭我,我不同意,警告过也没用,我就把她捆了扔到她其他相好的房里,设计让她第二个男人知道,她那个男人把她给甩了。”
孙寡妇又成了寡妇,成了没人要的寡妇。
容娇:怪不得人家怕你。
和他比自己的手段似乎有点低能。
生产队没什么人,着急吃粮食的白天碾,吃好的粮食不想让人看到晚上碾,饭点正经没什么人。
大碾子在大队后方院子的前面,好大一个,粮食铺在上面,圆柱形的大石头墩子从上面碾过去,容娇把包里的馒头送给陈圆圆,跑回来碾粮食。
容娇把围巾绕道脖子后面,拿着葫芦瓢舀了苞米谷子洒在磨盘上,有的地方不够均匀用手铺平,凉手的颗粒感隔在手掌心,干活的同时嗅着初冬萧索的风的味道,浅浅的带着苞米谷子又混合了其他味道,让人悲从心底升起。
不是悲哀悲伤,是一种对秋日的缅怀,对春日的憧憬。
在乡下尤为的明显和热烈。
容娇铺好粮食:“用我帮你推吗?”
碾子看着有几百斤。
沈牧骁搓热掌心,握住把手用力鼓劲,随着低声溢出声音,他推着碾子缓缓动了起来。
几百斤的墩子以圆中为心转动,压在苞米谷子上将他们碾碎,小孩子眼里大如山的碾墩子,在沈牧骁手里衬托的很小。
碾了几圈粮食碾碎了,沈牧骁停下来装袋,借着黯淡的天光把粮食都收起来。
糜子刷子扫在石墨上,发出刷刷的声音,粮食滚落到袋子里,噼里啪啦的,像下了一场大雨,沈牧骁是个常年的农民把式,虽然长得不像,但是干活的速度很快,干的麻利又干净。
磨第二批的时候容娇有些雀雀欲试:“我也想推两下。”
他推得轻而易举,容娇总觉得是这个石碾比较容易,可以滚还有中轴,用点力气就推起来了。
沈牧骁让开位置,抱着肩膀在身后看她使力气,容娇按住把手,学着沈牧骁蹬腿用力的方向,用力!
石碾纹丝不动,别说动了,容娇差点被自己用出去的力道反弹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