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看着箭羽掠过相爷双眼,泛起一片腥红。
他的相爷,他心中的神明,便这样被人夺走了双眼,捂着面颊瑟缩在角落如受伤的猫狗一般捂着着伤口,一瞬间,赵柠只觉所有的信仰一瞬间坍塌。
他疯了,彻底入了魔,他高声吩咐手下的人:“给我杀了他们的王,给咱们相爷报仇。”
闻声,完颜炆微微皱眉,问着身边的军师:“不是说来的是安庆的人吗?怎么此人竟是夏历口音?”
那文士道:“眼下不管来的人是谁,咱们这局棋,俨然已是死局。”
此刻,他才留意到:“方才那娇弱男子不见了,可咱们的人,分明未下捕人者撤退的口令。”
万戎王这才反应过来:“该死,我们中计了,他们也许真的是夏历的人。”
可既然已经如此,已是没有回头的余地了,他愈发狠辣起来,高声命道:“速战速决,将敌人尸骨焚烧!”
决不能让他们的盟友知晓,这里死了这么多的夏历人,更重要的是,这里头或许有极重要的人。
同日,与万戎军队汇合后一直守在边境的前锋岩吉接到瑔相的亲笔手令,命他前往安城相助。
只是他并不知道,这手书送达的时间,分明晚了一个时辰。
待他赶到安城时,只见万戎王站在远处观战,而交战的,分明是夏历人。
看那些人的武功路数,身形装束,分明就是师傅的人。
见岩吉前来,周柠狂笑着怒号:“岩吉小将军,他们射瞎了相爷的眼睛,他们要杀了咱们,万戎人噬主了!”
岩吉这才知道,原来那在角落狼狈不堪,捂着眼睛摸索着的人,是夏历曾高高在上的相爷。
若是师傅死了,还有谁能扶持夏历十六岁的新王,若是让太后继续把持朝政,那他终究也是一死。
岩吉裹着护腕的手重重落下:“救相爷,杀万戎。”
而方才“噬主”两字,万戎王亦是听得清清楚楚,可笑,无论是夏历还是安庆,他们万戎都未曾真正臣服过,谁又感擅自称他的主子。
他眼中泛着雄鹰一般的寒光:“今日,无论是安庆人还是夏历人,都不能活着回去。”
两日后,姜宁站在益州城墙,披着猩红的大氅,看着远处翻腾的狼烟,第一次念起了佛:“阿弥陀佛,这个罪过,我是三生三世也赎不清了!”
她总算是知道,当初弘印法师见她,为何眼中会有那般浓烈的杀气。
玄德二十一年冬,安城之战始,一向关系牢固的万戎和夏历,在益州以北百里开战,听说,此战源于一不知名的文弱书生,又听说,是因为夏历一位极重要的人物被万戎王所杀。
看着前方传来的线报,孙百胜轻声笑道:“不想,姜宁竟真能成事。”
谢承衍抚摸着信件上的字迹:“她的能力,我从未怀疑过。”
秦王府外,宫内大监匆匆前来传召:“皇帝召秦王入宫。”
孙百胜和谢承衍,一同坐上了入宫的车马。
看着秦王头上的那支碧玺,孙百胜又掀开帘子,看了看承德门外静候的文武百官:“萧伯印也知道,是时候了!”
永和殿依旧是二十年前的模样,或许是里头的主子变了,谢承衍竟觉得,这殿门多了几分阴森寒冷。
大监将他引到殿内,谢承衍却并未行跪拜之礼。
皇后朝他招手:“孩子,二十余年未见,我快不认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