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嘲的生出笑意,披衣而起,推开窗户任凉风扶上眉眼,心里的不安稍稍定下。
小汤圆清早一进门看见的便是自家少主这副样子,一身暗蓝宽袍,临窗而立。
他急忙放下水盆,取过架子上的外衣:“主子哎,虽说这是盛夏六月风拂面,也没您这么个吹法啊!瞧您这肩膀凉得,该不是一夜没睡吧!”
小汤圆替他穿戴好,拧了帕子递上:“主子,不是我说您,着急姜姑娘也不能这样啊!今儿一大早掌柜的就让人找他去了。”
“够了!谁说我担心她,你啰嗦得我烦得很,出去吧!”
小汤圆被强行推出房门,想不明白少主这是怎么了!又是一夜不睡,又是心浮气躁。
他正欲转身,房门猛地被拉开。
“小汤圆,让掌柜的备马,去暖玉楼。”
“主子,这是为何?暖玉楼您一向都是躲着走的……”小汤圆只觉得身旁刮起一阵风,就见王白蹊步履急促的下了楼。
“别问那么多,照办就是。”
“姜小姐昨夜睡得不好么?怎么起得这般早。”
姜宁正要伸手捡起落下的那一枝山茶,听得清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她只好收回半空中僵硬的手。
“别人家的卧榻再好也难免睡不安稳。”她抬眼看着来人,正主终是耐不住了么?真是冤家路窄。
他弯腰拾起花朵:“姜小姐倒是怜香惜玉之人!”
姜宁见他温润如玉、翩翩而来而来,脑中不由得生出一句话“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待她细细回转过来,已是笑出了声音。
“在笑什么?”他也跟着姜宁漾开笑容。
“我在想你这般品貌像是不会强人所难呢!”
他笑得更甚:“你是在想我表里不一吧!姜姑娘。”
他说完转身踏上高阶上的亭台。
姜宁随他身后跟上:“萧大哥带我来恐怕不只是赏花聊天而已,有话不妨直说吧!”
“姜小姐一向这般睿智吗?”这话在姜宁听来,不确定是不是褒奖。
若这话说的是樟脑草的事儿,那她这聪明可真是用错地方了!
见到他那一刻,姜宁便知道,此时此刻,她的处境究竟多么凶险。
这人如今既然能堂而皇之出现在这儿,说明他已在京城有了一席之地。
眼前的“萧行五”和几月前在小巷里那个奄奄一息的男子可大不相同,不仅装束变了,甚至连看她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从前是警惕中带着依赖,而现在,他打量自己的眼神,分明就是戏谑。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能从王白蹊和孙作鹤手中逃脱。
“你在这儿见到我,应该很意外吧,毕竟在你眼中,我或许在那一夜就应该变成死人了!”
她并未抬头,只缓缓说道:“确实是意料之外,可也在情理之中,京城之内,令人意外的事情着实太多了!”
此刻的萧公子,意气风发,挥斥方遒,腰佩玉带,头簪青玉,衬得他本就英挺的容貌更加气度不凡。
连院中的牡丹也是极其华贵的银丝贯顶,听说此花只供安庆皇室中人。
皇室……姜宁站在理他半丈处远,一时不知该作何言,除了他这样不普通的人,能在花鼓城捧出一处清歌居当做交流情报之用的人可不多呢!
加之又能在京都建起暖玉楼这样的地方,只有一个可能,萧行五……她实在愚蠢,为何早早想不到,他便是从夏历逃回来的质子,安庆五皇子。
想起见过他不久,两国便爆发了战乱,这一切猜想愈发合理了!
若是能早些料到这些,她必定不会使出当日那样赶尽杀绝的手段,给自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