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转身离开时,只淡淡指了一处偏僻的院子,做他的婚房,要他搬出瑔府,从此他和这个家再无瓜葛。
家中本也就亲情淡薄,对于他而言,这更像是一种解脱。
可真正的苦难,往往是在山重水复、柳暗花明之后。
新婚那夜,那位姑娘尤为主动,红烛暖帐,正是良宵,便是他这样冰雕的人也多了几分火热,正当情浓之时,那位姑娘却吓得花容失色。
可她一个府台家的次女,本也寻不到什么好亲事,便撺掇着父亲厚着脸皮上瑔家说亲。
她家中起初还觉得,自家这样的小门小户,定然如不了状元郎的眼。
可二小姐觉得,自己身份低微,瑔逍遥也不过是个不知从哪儿捡来的野孩子而已,身份也不见得多高贵,他若是择了高门家的小姐,以他诗书中透出的心性,定是不愿屈居他人之下做一个赘婿的。
果然,瑔逍遥选了她,南都姑娘们传言,这位新科状元生得极其俊美,却不得瑔家宠爱,定是有些不为人知的隐疾的,故而婚事也不贵重。
她多番打听之后知道,瑔逍遥不过是身患怪疾,需食生血而已,她不怕,她满怀着对未来的希望嫁到这偏院的院子中来,可新婚夜她才知道,瑔逍遥甚至称不上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或者说,他似男似女,却非男非女,她**身子,哭叫着爬下喜床,嘴里连连叫着怪物。
那一日,是他第一次见女子的身子,也是第一次正视自己的身体。
那女子惊得动弹不得,他敞着单薄的里衣走下床,倾身掀开她的纱裙,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女子身上有的,他有,这女子身上没有的,他也有。
难怪,新娘子会说他是怪物,他总算知道,为何无论他做什么,父亲和母亲都不喜欢他,他这副身子从生下来时早已注定,不该存于人世间,更不能得到一丝一毫怜爱。
“你知道那种感受吗?无论你做什么,都得不到他们的认可和尊重,哪怕我登科拜相,对于家族而言,也始终是一个耻辱。”
他看着姜宁,眼里流露出能够吞噬人心的悲伤。
有人笑起来,绝艳倾城,仿佛枯木也能回春,天地也要为之失色,可他若是难过,星辰坠落也比不过这种凄然的美,瑔逍遥便是这样的人。
听完他前半生的故事,姜宁冷冷看着他,并不觉得这人可怜,她虽一向对貌美之人格外宽容,可对于瑔逍遥,她更多的是厌恶。
“难道自己身在雪窟之中,就可以将他人拽入万丈深渊吗?”
他眼神里透着不甘,冷冷笑着:“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是这人世间先负我的,为何我不能负他人?既然我不是人,那我和他们本就不是同类,天地道义忌同类相食,我既然是妖物,那杀人饮血本就是天经地义。”
传言中,瑔逍遥的妻子不过成亲后七日,便无故死去,姜宁惊恐地抬起头。
“所以你便如夏历来传言那样,杀了那位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