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听得薛省来传她去书房时，姜宁又成了一本正经的样子！

她拍拍谢承衍的肩：“你照顾好阿辛，妾身去去就来。”

走了几步，她生怕谢承衍不安心似的，转过头朝他笑道：“放心吧，等着我，我不会扔下你的。”

谢承衍也朝她笑着挥手，为何世间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她狠起来可爱，笑起来更可爱。

只要阿宁说等他，那么海枯石烂他也等下去。

姜宁走进书房，只觉得这一切有些恍然如梦，从她来到姜家，再到踏出姜家的大门，一切都好似一场梦。

见姜晋站在窗台处背对着他，姜宁轻轻唤了一声：“父亲，阿宁来了！”

姜晋慢慢转过身子来：“这个时候你还能听我的话，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看来他亦觉察到，姜家气数将尽。

姜宁淡淡问道：“不知走到今日这一步，父亲可有些后悔？”

姜晋笑道：“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本以为脱了商籍便能光耀门楣，不想却是举步维艰，可我至少为姜家尝试过一次，没什么可后悔的。”

他似乎没听明白姜宁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提醒父亲：“宁儿想问的并不是这些。”

看姜晋有些茫然，她吸了口气问道：“我是说，父亲这般对待母亲，对待我和云笙，可有后悔过？”

姜晋长久不言语，从她眼底，姜宁似乎看见了几丝慌乱，和一些闪躲，可很快他便面色如常。

“我不过是自始至终便未曾喜欢过你母亲而已，没什么可后悔的。”

不曾喜欢过，便可以肆意碾落成泥吗？果真薄情的人真是面目可憎呢！

姜宁冷冷追问道：“那我和弟弟呢，我们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即便被汪云春虐待至此，你也不曾多看我们一眼，也不曾后悔吗？”

姜晋抬头看着这个逃离了自己掌心，却牢牢抓着姜家命脉的女儿，深深闭上眼叹了口气。

“我也想过，要好好对待你们姐弟两，可我每每看见你们，便会想起从前那些不堪回首的穷日子，想起在张家曾经受过的耻辱。”

姜宁听得想发笑，真是莫名其妙，又不值一提的自尊心，或许这就是这个卑鄙拙劣的男人真正的内心。

她想起一句话：“父亲，原来你不过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难怪你当初那般宠爱汪云春，究其原因，你们原是一丘之貉。”

一个已过不惑之年的男人，被自己女儿这般贬低，必定是又伤害到了他那可笑的自尊心。

姜晋紧紧捏着拳头，红着眼将桌上上好的那套景德镇白瓷扫落在地。

他怒号道：“我是你的父亲，不说你如今不过是有几两银子傍身，便是你做了当今皇后，也无权这般置喙你的父亲。”

姜宁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父亲，若你今日真是来与我叙父女之谊的，那咱们也没什么可说的，因为你对我而言，没有一日曾尽到父亲的责任和担当，你给我和弟弟带来的，不是遮风避雨的家，而是不眠不休、战战兢兢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