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道:“是啊,往后有娘子照料我,添衣增袜,全要劳她操心了!”
可余林岑似是比他笑得还要开心,那笑容里,明显带了几分差嘲讽的意味。
谢承衍越看越不爽:“你笑什么?”
余林岑抬头:“我笑你似乎想多了,阿宁可不是整日只知道窝在院子里,给人料理杂事的女子,若要添衣增袜,你恐怕只能指望贵府别的妾室。”
这人根本不了解阿宁,也配不上阿宁,难怪他方才号脉之时,阿宁的脉象依旧是冰清玉洁之象。
谢承衍是谁,便是和阿辛打起嘴仗来也少有输的,他淡淡说道:“这夫妻间婚后内院的事,余公子一孤家寡人,自是不懂其中温存的,对了,往后还请称谢夫人,可莫要再阿宁阿宁的喊,免得毁我娘子清誉。”
眼看余林岑终于绷不住了,他本有些娇白的脸颊上,染了几分血色,就连袖中的手指,也捏的咯吱作响。
无论如何,终究是他晚了一步,若是自己能早两日回来,无论用尽什么办法,他也定要将阿宁带走。
如今他已没有立场站在她身边,便是做朋友,也只能在丫鬟仆从的注视下,隔着一丈远,说些彼此不相干的话。
他们再不能如从前那般点灯吃糖,不能秉烛夜游,不能在腊八节上一起看灯火。
谢承衍侧头看着他眉上痕迹一点点加重,这下可把这情敌气坏了。
他上前两步,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地逼问道:“不知余公子可听见了?”
见他目光灼灼,神色清明,余林岑想说些什么,可还未开口便剧烈咳嗽起来,见他咳嗽得扶着汉白玉围栏,似是要摔倒的样子。
阿佑连忙上前扶住他:“公子,可是旧疾又犯了?咱们回去。”
片刻后,余林岑顺了顺气,这才缓过来。
他上前要抓住谢承衍的手,可被谢承衍后退几步闪开了。
看着余林岑这莫名其妙的举动,他给了福征眼神,要他上前拦住此人。
余林岑喘着粗气却执意要上前:“方才这府上的嬷嬷要我给公子号脉,既然银子都给了阿佑,我不能出尔反尔。”
谢承衍淡淡说道:“前头就是出府的门,我便送你们到这儿,诊脉就不必了!”
余林岑笑着问:“为何不必,难不成谢公子不知道自己有痴傻之症,还是……”
他靠近半步,低声在他耳边问道:“还是谢公子知道,自己根本就没病?”
谢承衍不说话,只依旧看着他淡淡笑着,他的眼神,仿佛高高在上俯视一切,甚至带着些怜悯,余林岑厌恶极了这样的眼神。
他转身离去,只扔下一句:“余公子还是顾好自己的身子吧,往后阿宁的事,你再不必挂怀。”
便是没有他,谢承衍也相信手下的能人异士人能治好姜宁。
“福征,送客。”
余林岑很想追上前去质问他,究竟是不是在装疯卖傻,他这样到底是要隐藏些什么,究竟是要图谋阿宁什么。
可他被阿佑牢牢拽住,又被福征拦在回廊之上,谢府的下人纷纷朝他作揖:“余公子,请回吧!”
余林岑忽而回过神来,是的,回家,回家才能想法子救阿宁。
谢承衍回到喜阁时,姜宁正就着满桌子的菜大快朵颐。
谢承衍看她包着一脑袋的草药啃鱼头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这人可真是,哪怕都伤成了这样,胃口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这吃的更是,一顿也不曾落下。
他走过去,撩起袍子,挨着姜宁坐下,看着也坐在桌子上吃排骨的明欢,谢承衍坐在一旁干咳。
对待这个没有悟性的人,姜宁也一向是悟性差的,他咳他的,她吃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