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帝双手按住了乐仪的肩膀,质问道:“你是想杀死朕吗?”
乐仪看着他:“不是。”
“现在问这个都多余,不问也罢,我就想知道乐仪把江沅弄哪儿去了?先是放火,后是放熊,把我调开,把环境弄乱,你们算盘打的真响。你把江沅弄哪儿去了?”裴衍楷平静地问。
乐仪摇头:“不知道。”
裴衍楷刷地一下把刀拔了出来,直接架在了乐仪的脖子上,那刀削铁如泥,往她脖子皮肉上稍微一搭,瞬间鲜血直流。
“陛下在这儿呢,我既然跟陛下做了协议,就不会轻易撕毁约定,但前提是乐仪不能作死。要么她说江沅下落,那么我也不找江沅了,直接让她赔命。”
康帝把手举起来,反手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脸瞬间肿起。
乐仪微微错愕。
康帝说:“我真的当不好你哥哥了,乐仪,该怎么办呀?是不是我死了你能消停?”
乐仪紧紧盯着他。
他怒气冲冲地问:“你把人弄哪儿去了?”
“不是我,不要什么事情都赖我。”乐仪笑了,笑得很轻蔑:“裴衍楷,谁惦记你妻子你不清楚吗?是乐成,他大老远的从陇右回来了,奔着江沅回来的,已经把人带上了射故山,就等着翻山越岭从另一条山路直奔陇右去开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小日子呢。”
裴衍楷收回来到抬步就往出走,翻身上马,一路狂奔,从猎熊到现在一刻都不停歇。
夜晚的山中格外的冷,携风带雨将要到来,满山声飒飒。
天空终于下雨了,阴了那么久,雨滴落下来了。
打在了康帝的脸上,他用袖子擦下去,觉得是时候该清醒一些了。
他让人找来一结绳索,在手里绕了绕,试了试结实度。
乐仪看着他的样子笑出声来,左右张望了一下,厨房的营帐已经烧成了灰,灰烬里还有一些山鸡肉,她扑过去拽起鸡腿咀嚼着,特别用力的咬牙切齿,有种吃人肉的感觉,“兄长等我吃完再说吧,就算是死也让我当个饱死鬼,我折腾了这么久,一口东西都没吃呢。”
康帝说:“你先吃,吃完我亲手送你上路。”
乐仪哼道:“皇兄啊,皇兄,你有杀血亲的本事为什么要用在我身上,为什么不用在裴衍楷身上?我抢你的权利了吗?我想踢了你自个当皇帝了吗?都没有,你这是专挑软柿子捏,就会窝里横呀。”
康帝背负了那么长时间,索性今天就跟妹妹好好聊聊,反正以后也没机会说话了。
“如果我现在身体健康,我名正言顺会慢慢的把权利拢到我手里。可你看看我,我不吃五石散就难受啊,我现在就特别难受,这种身体怎么争怎么斗,谁会信服我呀?我是不想争吗?我是不能争!”
乐仪大喊道:“你的身体里流淌的是裴家的鲜血,怎么没有骨气和血性,不该退缩,应该斗到底!”
“我与他斗到底那谁得利?那些朝中大臣的心思还能放在国政上吗?他们不会趁机揽权争斗一心要全力吗?再怎么斗都应该是裴家内部,难道要去便宜了外人吗?你知道到时候谁最可怜吗?不是你也不是我,到时候真正被牺牲掉的是那些普通的百姓!每个人都钻权力的眼里,就没人能看见他们了!你能不能不只考虑自己,也想一想别人吧。”
乐仪不屑,就是想别人想的太多了,总为别人考虑。她冷漠地说:“总要有牺牲的。”
康帝把绳子绕在她脖子上,“那朕只能牺牲你了。”
乐仪终于开始发抖了,只拍打着她的脸颊,好像她的眼泪顺着睫毛往下淌:“兄长,再等等,让我看见裴衍楷死。我在山上已经埋伏了人,用四哥和江沅做诱饵杀他,到时候他们都会死在山上,没有人能挟制你了。兄长,你是唯一的皇帝。”
康帝勒紧了绳索,那纤细的脖子像是枯枝,麻绳绕了几圈都看不见脖子了,他从正面勒到她后面,像是给了她一个拥抱。
“我前面说错了,我不是不能争,我是争不过。我不仅仅是争不过裴衍楷,我也争不过文武百官。裴衍楷一死,皇族的势力大减,臣子就起来了。君弱而臣强,我的处境又能好到哪儿去?要是在我这一代,皇位从我手里丢了,那我就是裴家的千古罪人了。”
乐仪断气了,死在了她最敬爱的兄长手里。
康帝维持着拥抱她的姿势一会,松开了手,绳索从他掌心滑落,他太用力了,绳索将他的手心都磨破了,鲜血滴滴嗒嗒的往地下淌。
他走出去下命令:“你们进山去找摄政王,动作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