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一年没人打扫的院子凌乱不堪,灰尘堆砌,东西没规矩的乱扔着,花坛彻底荒废。
去年秋天雨水太大还冲坏了屋顶的瓦片,地上铺着的毛毡被打湿,散发着潮湿的恶臭。
裴衍楷放眼放去,惨不忍睹。
凤仪阁里里外外只有一个房间勉强算干净,那个房间住着江沅,所以空气被玷污了。
这个院子没救了。
他凝重地说:“推平重建吧。”
小桃在廊下放了个摇椅,把江沅背到了上面。
江沅晃着摇椅,腿上盖着被子,像个监工一般都瞅着他,“不至于,只是乱了一点。”
裴衍楷拉长声调:“乱了一点?你管这叫乱了一点儿?”
倒了缸,摔了盆,碗叉子摔满地。花架子也歪斜,鹅卵石的地面上坑坑洼洼,缠绕的蔓藤爬上了墙,掉下的树叶刮的满院都是,苍凉的足矣当个鬼屋来吓人。
江沅似笑非笑:“这好像不是我弄乱的。”
小桃立即接话:“王爷王妃前脚入宫,侧妃后脚就把奴婢们都调走了,当时人都干着活,花匠把水壶往地上一扔就走了,那还算好的,有些人走的时候还偷拿了王妃的首饰。”
“咦。”江沅阴阳怪气:“这府里怎么会这么没规矩呢?”
她的心里自问自答:【当然是因为王爷带头破坏规矩,正所谓上行下效,下人们便觉得规矩只是一层薄薄的纸而已,谁都可以戳。府里的规矩其实下人的法度,没有法律的约束,人就会变成野兽。】
小桃趁机上眼药:“侧妃出身商贾,不会管教下人。”
江沅意味深长道:“和出身没有关系,法律无用,因为好人用不着它们,而坏人又不会因为它们而变得规矩起来。”
裴衍楷不阴不阳(′^`):“书没读过几本,道理说得倒是挺多。”
江沅冷笑:“总比某些人把书读到狗肚子里强。”
裴衍楷阴着脸:“你骂谁是狗?”
江沅翻了个白眼:“谁搭话我骂谁。”
小桃有些慌乱,一面轻轻拍着江沅的肩膀,想压压她的火气,另一面看着裴衍楷流露出畏惧。
裴衍楷指着江沅生气道:“给我听好了,‘离娄之明、公输子之巧,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师旷之聪,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遵守条例法度的道理我懂,只是没必要讲给你听,也没必要讲给底下那群下人听,疼痛会让人记住一切。冬容!”
冬荣立刻上前:“卑职在。”
裴衍楷冷漠说:“兰侧妃罚俸三月,抄写女则女戒各十本,以儆效尤。王妃院里的下人都调回来来,查清楚都谁偷拿了王妃的东西,全部杖毙。”
“是。”
裴衍楷漫不经心地看江沅,他为她做主,聪明的女人这个时候知道该说好听的话。
江沅在旁撇了撇嘴:【四皇子说,赏不遗疏近,罚不阿亲贵,以公平为规矩,以仁义为准绳。刑赏为公,是执法者必须遵守的原则。韩非提出的“法不阿贵,绳不挠曲”、“刑过不避大夫,赏善不遗匹夫”也是说的这个道理。只有按照法律公平行事,对上对下一个样,法律面前一律平等,刑赏面前一视同仁,法律才能具有权威性,奖惩才会收到最大的社会效益。像他这样严以律人,宽以待己,能起到好的效果才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