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明眼神游离。
李文花:“你肯定是瞎编的。”
裴渊明:“没有瞎编。”
李文花:“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再问你一遍是不是瞎编的?”
裴渊明闷闷地“嗯”了一声。
李文花眯着眼睛:“重新说,哪是瞎编的?”
裴渊明生无可恋地说:“老婆婆变得很古怪那一段是瞎编的。”
李文花:“那没有那么多的聋哑人了?”
裴渊明:“有,满村子都是。”
李文花:“我如果只听说一个聋哑人的话,会很怜悯。一个村庄的聋哑人就只是数字了。”
裴渊明让她的注意力集中在故事上,“当时的情况是,我把所有人打翻在地,扬长而去。走过吊桥的一半,那群聋哑人追了上来,他们把桥一侧的绳索给割断了,我直接掉了下去。”
李文花笑道:“你当时还是年纪太小,经验太浅,就应该抓一个他们那儿地位高的,跟你一起过吊桥。”
裴渊明:“我当时十五还是十六,哪想得了那么多?”
李文花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气馁,吃一堑长一智,正是有从前的经验才造就了如今战神般的裴大人。”
裴渊明沉重地说:“往事不堪回首,可以不回忆了吗?”
李文花:“其实我对这个古怪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极力的隐瞒。就像是恶霸放着秦楼楚馆不逛,专喜欢强抢美女,要的就是这种强扭的瓜解渴这种爽快的感觉。裴渊明,你总找茬来闹我,风水轮流转也该我了。”
裴渊明幽怨地看着她。
李文花视若无睹:“你从吊桥上掉了下去,发生了什么事情?”
裴渊明叹了口气:“吊桥,看见了很多人俑。”
李文花问:“什么是人俑?”
裴渊明:“准确说,一开始叫做活人俑,就是将活人先用亚麻布包上,用泥巴把整个人裹起来,把人的五官眼睛全部跟真人一样的轮廓给捏出来。捏完之后,把这些被泥巴裹住的人放进窑炉里面去灼烧,直到变成一副塑像。烧完在这些俑上开始涂色,最后这些上完色的活人俑将随着帝王一起埋入土中,算是一种习俗。”
李文花脸色一变。
裴渊明:“你不用担心,这是周朝的习俗,大秦没有这样的殉葬者,早就改成泥人了。所以当我看见人俑的时候,我还很意外。”
李文花:“后来呢?”
裴渊明沉默了一瞬,说:“我晕过去了,等着我醒过来的时候,沈丘就在我身边,我们两个在山体缝隙间的一个碎石滩上,他救了我。我问他是谁,他说他是国师的小弟子,生了一场重病,没死却被误认为死了,被葬在那一片江水附近。刚好江水奔涌冲垮了他的坟墓,他被卷入水中,意外活了过来。”
李文花狐疑:“生了重病又被卷入水里还能活过来?”
裴渊明:“我也有此疑惑,因为他实在是太活泼了。后来我们两个艰难逃生,他失足摔落,我本以为我们两个阴阳相隔,心中满是悲伤遗憾。可我走了一段路,他竟然追了上来,说方才摔了下去,但侥幸没有死。”
李文花:“越听越古怪。”
裴渊明:“我们两个一路同行,他屡次舍命救我,又每次侥幸活下,直到最后一次,我们两个一起失足掉落在了水里。我发现水里有人俑,我第一次看见时,一共有七个,但眼下只有一个。在江水里,我眼睁睁的看着沈丘撞死过去,沉入江底。而另一个人俑活了过来,扯住了我游上江面,对我说:‘裴兄,马上就是岸边了。’我方知道,那个诡异老婆婆话的意思,她说‘生人会带走村儿里的魂儿’,魂儿指的是人俑,生人不是我,沈丘这个生人来的更早,他已经带走了魂儿。”
干枯的藤蔓烧的脆响,散发出一种幽幽的味道,外边的风雪正大,似乎要将毡房掀翻,一些缝隙处钻进来了,冷风叫人一个哆嗦。
李文花说:“不对呀,你不是说老婆婆那里是瞎编的,最后总结的时候,怎么还能把老婆婆捎带上?”
裴渊明淡淡地看着她:“那个老婆婆不是瞎编的,她最后说的那句话,我不知道该不会告诉你。”
李文花:“说来听听。”
裴渊明身子微微前倾:“你背上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