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子山提着药箱跑出岳府,坐上徐邦庭马车时,身上喜服都没来得及换。
岳如饴也气喘吁吁地追上了车,这也是岳萱的意思,到底当年得了人家照应,这会儿徐夫人身体出了状况,徐邦庭都上门求医了,她们不能不闻不问。岳萱不方便过去,便让岳如饴走一趟,也算是尽点心意。
一坐进车里,齐子山便问道:“徐公子,令堂这病,到底怎么回事,你且同我说说。”
徐邦庭低头,想了好一会后,道:“家慈打前些日子,便没什么精神,中间昏厥过几回,大夫过来瞧了,说不打紧,行过针灸,又给开了些药,似乎是好些了,未料今日,家慈再次昏过去,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
岳如饴正坐在徐邦庭对面,无意中看到,他眼里闪出一丝晶莹,有些疑惑,徐邦庭居然……哭了?
齐子山摸摸自个儿下巴:“令堂一向身子如何?”
“还……好吧!”徐邦庭有些迟疑。
“想是他以前也不知。”岳如饴忍不住道。
到底在徐府住过些时日,岳如饴见识过徐大夫人平日的风风火火。作为掌家夫人,且又是位好强的,只怕徐大夫人再辛苦,也不肯轻易露于人前。至于徐邦庭,这个岁数男孩子多少有些粗心,想来也没去关注到这儿。
徐邦庭瞧了眼岳如饴,这会儿深叹口气。
徐府的门口,岳如饴扶着齐子山的胳膊下了车,有人快步走到他们跟前,冲着齐子山拱手:“齐大夫,失礼了,今日大喜之日,我也没有登门贺喜,反倒将您给捣扰到这儿。”
原来徐侍郎竟亲自迎出来,显然徐夫人病笃,惊动府家中上下。
齐子山赶紧回了礼:“徐大人客气,方才出来之前,贱内听说夫人身体有恙,也是担心得很,立时催着我赶紧过来。”
“多谢尊夫人挂念!”徐侍郎又拱了拱手。
岳如饴朝着徐侍郎福身:“奴家见过徐大人。”
“原来如娘也来了,一块进去吧!”徐侍郎忙招呼,瞧着岳如饴,便如看到晚辈,当日岳如饴状告徐清的种种不快,看来徐侍郎也没计较。
这边徐侍郎陪着齐子山,快步走了进去,徐邦庭带岳如饴,也一块踏进府里。
岳如饴还记得上回离开徐府,简直就是逃命,只恨不得远远离开这人间地狱,可今日再回来,感觉就是完全不一样。
萧索……
谁会想到,泸州城数一数二的大府第,落到如今门庭冷落的地步,府门紧闭,已没了从前的客来送往。
“去我娘的正院吧!”徐邦庭不知不觉走到前头,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
岳如饴加快了几步,跟在徐邦庭后面,看他一直低着头,知道人家心里不痛快,不免安慰一句:“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姑丈医术极好的,说不得替你母亲瞧一瞧,便能无事了。”
徐邦庭这会儿放慢了脚步:“之前我自觉前程似锦,只想着日后成名立万,光耀门楣,家里头的事,从不放在心上,谁会想到,就这突然之间,我爹爹便被贬官,我娘又病成这样,心头真是堵得慌,这才发现,自个儿其实跟傻瓜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