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时,皇帝身边的马内侍小跑着过来。
“方才老奴便瞧见娘娘了,”马内侍笑呵呵地道:“娘娘要不要进去坐一坐?”
“罢了,我不进去,里头那股墨臭味儿,我可受不住。”江贵妃傲娇地道。
“这会儿国舅爷也在丹青阁,正陪着圣上说话,圣上高兴着呢!”马内侍道。
江贵妃立马站起身:“既然我兄弟来了,我也过去看看。”
马内侍赶紧往旁边让让,很是恭敬地伸出手,好让江贵妃扶着。
丹青阁里,徐邦庭正坐在一处书案后作画,另一头,延德帝与江贵妃姐弟也在谈笑风生。
“娘娘放心,大皇子已然接到我府里,瞧着比先时还胖了些,个头也上去了,陈更年侍候得不错。”江国舅笑道。
江贵妃差些要喜极而泣了,冲延德帝娇嗔一句道:“我儿回来,圣上竟是瞒着我!”
“圣上之意,这会儿到底不好太张扬,”江国舅嘻嘻笑道,话说到此,他又走到徐邦庭那儿:“庭哥儿,回头得空,去我府里坐坐,你那兄弟可是想死你了。”
徐邦庭只抬眼看看江国舅,没有说话。
“别扰着他,”延德帝笑道:“天黑之后,将人带进宫,我已有好久没见过显儿了。”
这边正说着,有人过来禀报:“圣上,太后娘娘来了御花园,这会儿在船舫等着,请圣上移驾。”
延德帝一愣,便是江贵妃也一脸惊愕。
御花园船舫里,大病初愈后的萧太后,正坐在那儿悠哉游哉地喝着茶,不时同旁边站着的两个女孩儿说上几句。
许夫人走了进来,道:“娘娘,圣上驾到!”
“快请吧!”萧太后淡淡地道。
“江贵妃呢?”承福郡主朝外头伸了伸脖子。
岳如饴也往外瞧,心里竟有些许紧张。
倒也没等一时,一群人便上了船舫。
等众人见过礼,延德帝坐到萧太后的对面,虽脸上带着恭敬笑意,眼睛却不停地打量着萧太后。
“母后今日气色不错。”延德帝到底开了口。
“圣上体恤,老身从心底感念,我已然无事了。”萧太后笑了笑。
延德帝心里不免纳闷。这几日,他一直盼着长寿宫那头来消息,甚至已经同几个近臣商议过国丧之事。未料今日,本该辗转床榻的萧太后,却身板挺直。气色红润,说话声音都比以前洪亮。
这老太太……居然没事了?
虽心里并不痛快,可这会儿延德帝面上依旧要关心一下:“母后玉体康健自是好的,不过,到底要多多将养。”
“无妨,给我瞧病的大夫说了,老身如今要多多走动,”萧太后说着,朝着四下看了看,问道:“江氏倒是许久没见,不是说在园子里吗,圣上怎不叫她过来。”
“儿臣……这就让人去叫!“延德帝犹豫片刻,朝着身后的马内侍递了个眼色。
半炷香之后,江贵妃匆匆赶过来,神色紧张,向萧太后行了宫礼:“臣妾见过太后娘娘。”
萧太后只扫了江贵妃一眼,稍一抬手,随后对延德帝道:“听得贵妃有孕,本宫心中甚悦,圣上子息到底单薄了些,我一直忧心此事。”
“母后不必忧心,今日瞧您如此精神矍铄,儿子心里高兴。”延德帝的脸上,挤出了一些笑容。
“还是圣上有孝心啊,”萧太后说到这儿,总算正眼看了看江贵妃:“不是说李显回来了,怎么没带来,让我瞧瞧,好歹也是我的孙子,你藏着他做什么。”
就这一句,把延德帝和江贵妃都说愣住了。
“不是说人在江国舅府吗?”萧太后故意问道。
江贵妃这会儿脸一会白,一会红,显然手足无措,好半天答不上来。
“还请母后恕罪,”延德帝先反应过来,起身拱手道:“显儿在归州水土不服,生了几场大病,儿子心疼得很,再加上他母亲又有了身孕,儿子一时不忍,便将孩子叫了回来。”
“回来便回来了,向请我什么罪,又不是我把孩子送去的归州。”萧太后貌似好笑。
这话一出,船舫里的气氛便有些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