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位,便是当日岳如饴在马府见过的许夫人。
许夫人略一点头,并不多言,转眼便进了拱门。
那个抱狗的女孩已然在旁边瞧了半天,这会儿追上去,怒问那妇人:“你是谁?”
没等妇人回应,有穿着皂衣的男人上前,不客气地将女孩往后一扯。
女孩没有提防,踉跄了一下,小狗便摔到了地上。
“大胆,居然敢对我不敬!”女孩大吼,抱起小狗,飞快往后庙跑去。
一座雕梁画栋的楼阁之下,岳如饴站在许夫人的身后,瞧着前头门楣上的“品月楼”三字,不免觉得,这种尽显富贵气象的屋宇搁在万福寺里,实在违和。
还有北头停着的一处銮座,显然就是岳琛方才瞧见的,的确够大,带着虚假的荣华。
“姑母,快瞧瞧,就是那婆子派人打我!”头顶上,这会儿传来叫嚷声:“她后头那个就是姓岳的,可不是因着她,表兄才被赶出泸州城,姑母,这回定不能饶过!”
许夫人抬起头,朝二楼廊檐下站着的一位妇人,规规整整行了一个宫礼:“奴婢长寿宫宫令许氏,参见贵妃娘娘!”
岳如饴自是跟着许夫人一块施了礼。阿芜这会儿站在岳如饴身后,犹豫一下,也有样学样。
“许宫令,怎么闲得慌,竟是到我这儿来了?”楼上的女人问道,语调里带了些冷意。
“今日太后为萧老侯爷做法事,特意派奴婢过来,”许夫人笑着站起,道:“临来之前,太后嘱咐奴婢,知道贵妃又有了身孕,虽是欣喜,不过到底觉得贵妃上了年纪,少不了有些担心,让奴婢来看一看。”
“你……你怎么知道?”上面的女人声音一紧。
“贵妃宫里的那位彤史,已然被斩,”许夫人仰头道:“太后觉得不可思议,圣上先头说贵妃抑郁成疾,须到万福寺修佛养心,太后还挺难过,未想后头居然来了喜讯。本是圣上龙种,光明正大,贵妃为何非要藏藏掖掖,莫不是有什么不方便与人说的,太后还请贵妃娘娘回个话。”
上头的妇人,这下干脆不说了。
岳如饴低着头,早已猜出来,许夫人用言语敲打的,正是那位江贵妃,未想人家这会儿万福寺……养胎?
“对了,奴婢身后这女孩,方才不知何故,被人指责冒犯圣颜,还得请贵妃娘娘示下?”许夫人又问了一句。
上面那女孩又嚷起来:“方才她偷了我姑母的花烛,我爹爹说了,岳震为人狠辣,处处跟他过不去,总有一日,要将他杀之而后快!他女儿自然也是坏的,连我姑母的狗都不放过!”
原来是江国舅的女儿,岳如饴终于明白,还真是遇到了仇家,不过大喇喇地说什么“杀之而后快”,这一位若不是没脑子,便是从江国舅那儿,早学会了嚣张。
“浅儿闭嘴!”江贵妃倒比她侄女知道点分寸,喝斥了一句,随即对了,便让她走吧!”
“想必娘娘身边这位是江国舅家的姑娘,”许夫人笑道:“这喊打喊杀的,可不是什么口角,能搪塞过去的呀!”
“你这婆子到底谁呀,”那女孩看似气急,冲着许夫人喊道:“一个奴婢敢对贵妃娘娘大不敬,我便叫人掌你的嘴!”
许夫人瞟了女孩一眼,又瞧向江贵妃:“太后之前便告诫过娘娘,要管束好娘家人,否则又像上回一般连累到娘娘,尽是大家都不乐见,可我怎得瞧着,这些日子,江国舅府里的人,个个都没长进,方才又是冒犯圣颜,又是要弄死谁,话倒是张口便来。”
此话一出,半天没得回应。
岳如饴低着头,看着自个儿脚尖,耳朵却听着楼上的动静。
“方才是谁放肆?”好一会后,江贵妃开了口。
“不是我!”女孩倒是知道厉害了,赶紧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