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徐邦庭不过瞟了一眼,等瞧见画上的月升桥,不免坐起,干脆将画轴打开。
等看到落款之处,徐邦庭挑了挑眉毛,作画之人并非他一直寻而未得的岁友山人,其实方才他已经觉出,那笔法和用墨实在差了十万八千里。
“此画如何?”先生在旁边问,带着些谄媚神色。
“尚可,”徐邦庭随口回道,不过这时心里一动,便来了兴致:“阁楼还在收拾?我去瞧一瞧!”
“上头脏的很,别污了徐公子衣裳。”先生在旁边劝。
“那阁楼还是我寻着的,不就是灰大了些吗?不妨事!”徐邦庭一摆手,便走出画室。
这边由先生陪着,徐邦庭抬脚上了楼梯,转了几回之后,来到阁楼门外。
先生赶紧上前,替徐邦庭将门打开。
徐邦庭抬脚,先是用手掸了掸眼前的灰尘,随后便站到了里头。
前几日,徐邦庭也是无意中发现,画室上头有一间紧锁着的屋,当时瞧着好奇,他便让人将门打开,一进到里头,竟是满墙的卷轴,着实叫人稀奇。
如今得了延德帝口谕,藏书楼三层便成了徐邦庭独用的画室,自然是随着他折腾。
此时阁楼里,只一个小侍童蹲在地上忙着,旁边堆了不少整理出来的卷轴。
“收拾得怎么样了?”徐邦庭随口问。
半天没人回应,最后是先生拿手拍了拍那小侍童。
徐邦庭瞧着小侍童抬起头,等看清他脸上蒙着的帕子时,眼睛不由自主眯了眯。
“徐公子问你话呢,这边怎么样?”先生又问了一次。
那小侍童站起身,低头道:“还需几日,才能收拾好。”
徐邦庭又瞅了对方好几眼,这时转过身,走到那一排开着的窗前,往外瞧了瞧。
“公子,这风景不错。”先生过来笑道。
徐邦庭“嗯“了一声,回过头,朝着重新蹲下的小侍童望过去,其实还在盯着那块帕子。
“我以前在哪瞧见过你?”徐邦庭说了一句。
那小侍童低头不语,还在忙着手头的事儿,倒是先生在一旁解释:“元唐之前在楼下书舍,这几日被调到库房,他脑子有些笨,别人说什么,他得反应一会儿,才醒得过神,还徐公子见谅。”
“东面那间书舍?”徐邦庭嘀咕,不免又多看了那小侍童两眼。
“公子,要不要挑几幅,咱们下去瞧瞧?”先生在一旁提议。
“不必了,收拾好再说。”徐邦庭心里忽地有些燥,这回也待不住了,转身便要往阁楼外走。
经过那小侍童旁边的时候,徐邦庭忍不住又停了停,这会弯下腰,特意凑近打量了一下那小侍童。
看清了帕子上绣着的如意,徐邦庭脸直接挂下,问了一句:“方才可是有人过来?”
“就是在下来过一趟。”先生笑着回道。
“我问他。”徐邦庭说着,用脚不轻不重地踢了小侍童一下
“元唐,快回公子的话。”先生赶紧提醒地上的人。
小侍童抬眼,看了看徐邦庭,不卑不亢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徐邦庭早已面沉似水,也不再问,转身便走,倒是先生有些诧异,拿手点了点小侍童,赶紧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