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朝那屋走去,一推开门,便闻到一股便溺的味道。
岳萱下意识捂了捂鼻子,倒是张氏走进去,将正坐在床里侧,一脸不舒服的辉哥儿捞过来,摸了摸孩子屁股,道:“这是溺了,嬷嬷给你换!”
**躺着的女子侧过头,看到来了好几位,一脸局促:“这屋里怪脏的,您几位先到前头铺子坐一时!”
“无事,”岳萱走到床边,坐到岳如饴给她搬来的一张凳上,俯身瞧着**的人,道:“你便是齐娘子吧,我是如娘的姑母。”
“原来是姑太太,上回如娘还将您给孩子做的衣裳送来,针线真是好啊!”齐娘子感激道,随后便神色一黯:“真是对不住,我夫君不在,济方堂以后大概也开不成了。”
张氏在床尾替孩子换尿褯子,听到齐娘子这么说我,不免诧异地问:“这儿不是好好的,怎么就开不成?”
“铺子本是我夫君赁的,用光了家中所有银两,生意本就不成,牙子前几日过来,说房东要收屋,让我们赶紧搬了,我夫君没有法子,这几日抽个空便跑出去,想另寻个地方,可哪那么容易。”齐娘子无奈地道。
岳萱陪在旁边直叹气,岳如饴走过去,弯下腰对齐娘子道:“齐娘子且放宽心,我爹爹与齐大夫乃是朋友,若不知此事,便算了,既然知道了,自然是要管的。”
齐娘子却摇了摇头:“多谢你们好意,可我夫君性子拗得很,并不肯麻烦别人,那日我也问他,要不要去求求朋友,他说朋友是用来肝胆相照,不是拿来求的。”
齐子山这话,听起来似乎没错,不过在岳如饴听来,却有些矫枉过正。
“齐娘子,齐大夫也不寻个人来照顾你们母子?”张氏已经替辉哥儿收拾完,将他从**抱起。
“平素常来帮忙的街坊娘子搬走了,我夫君走之前,说一个时辰就回来。”齐娘子解释道。
话刚说到这儿,外头传来脚步声。
“齐大夫,我姑母来复诊,您跑哪儿去了呀?”岳琛的声音响了起来。
岳如饴听到动静,转身便出了齐娘子的屋。
齐子山刚走进后院,看上去神情颓丧,脸上胡子拉碴,本来就不太挺拔的背脊,这会儿还有些佝偻,瞧见岳如饴,点了点头道:“来了呀!”
岳如饴忙过去,低声问齐子山:“可是齐大夫有了难处?”
怔了片刻之后,齐子山岔开了话:“你家姑太太呢,请到前头坐一时,我给娘子收拾过了,一会便出来。”
岳萱已走到屋外,正要开口跟齐子山说两句,齐子山只是稍稍拱了拱手,越过岳萱,便进了屋。
岳如饴陪着岳萱到了前头铺子,阿芜走过来,将手里的碎银还给岳如饴。
“点心铺子关张了,”岳琛失望地道:“这一片没几家开门的。”
“可是想吃点心,回头过月升桥,咱们再买。”岳萱在一旁道。
“也成!”岳琛笑了,也不乐意困在药铺里,这会儿又说要到外头瞧瞧,岳如饴不放心,依旧打发阿芜跟了上去。
张氏抱着孩子出来了,走到岳萱跟前,小声道:“齐大夫这人啊,真是难得,刚才我瞧见他替瘫在**的娘子换衣裳,竟是没一点嫌弃,齐娘子这会儿正哭着呢,说自己身子不行,不但没给夫君帮上忙,还让他这般辛苦,您知道齐大夫怎么说?”
“怎么说啊?”岳如饴比岳萱还好奇。
“他说,既是结为夫妻,便是你离不得我,我再离不得你。只要一家子都好好的,什么关头都捱得过去,”张氏说到这里,不住感叹:“齐娘子其实是有福的,能遇到这样好的夫君,若换了别人,瞧她这样,只怕早就不管了。”
岳萱大概受了触动,低着头,神情里有些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