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往天族的声音也是一样的。

他得保证贺今朝能够顺利坐上这个位置。哪怕有人不服，在他神爻的威压下，不服也得服。

他下到地宫。看得出来，贺今朝还用心打扫了，至少它现在不像是被废弃的样子，地宫的结构也很简单，完全比不得他封印万蛇的地宫复杂，它就是一个大圆坛，雕刻了神兽的巨像。

就这样一个地方，骗了延寿村一个村子的村民。没有一个人提出质疑，没有一个人想过，神兽是他们雕刻出来，如何能保佑他们延年益寿？

神爻走到圆坛的中间，盘腿落座，顶上有细微的光倾泻，一点一点，像是漫天星辰。

那双眼睛里的星辰大海，他再无缘得见了……

那个倔强，不愿服输的人，他也无缘得见了……

这一刻他很想见她，很想立刻出现在她面前，狠狠地抱住她。但他知道，一旦看到她，他就舍不得死了。

“需要我去延寿村附近查探一番吗？”陆时昔轻声问。

贺今朝摇头道：“延寿村已经没有村民，就连路人也不敢走这边，不必要了，还是守在这里吧。”

“也好，就怕，这是最后一次看着他了。”陆时昔一眨不眨地看着神爻，想将他的面容仔仔细细镌刻在自己脑海里，但奇怪的时候，明明记得他的五官是怎样，他的身量是怎样，一闭上眼睛却又模糊了。

“朝朝你不怕吗？”

“怕什么？”

陆时昔偏头看他：“神爻的责任，都落在你身上了。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草率了？”

“现在才想到草率，也晚了。”贺今朝说，“但按照神爻所说，瞒个十年八载的不是问题，这十年里，我们辛苦点，若我们出了事，就如神爻所说，看造化吧，也许，还会新的主神出现，也许……就消亡了。”

陆时昔叹了口气：“说实话，我还真不想死。但我们总不能，一直活在神爻的庇佑下，他说的没错，就算风兰渊不出现，他也极有可能有一天会莫名其妙消失不见，到那时候，我们还能仰仗谁？”

“所以，还是得自己强大。”

这也是风兰渊一直在追求的吧？她常常将变强挂在嘴上，置之死地而后生地修炼，是不是就为了有一天，失去神的庇佑，自己也能提起刀刃，将敌人斩杀？

“朝朝，你会想神爻吗？”

贺今朝望着一动不动的神爻，低笑：“会，自然会，恐怕今后的日日夜夜，得空就会想到他，毕竟，是我们亲眼看着他离去的。”

“朝朝你觉得，风兰渊如果知道她会怎么想？其实我还挺想知道她的反应，我私心里就希望她又悔又恨，追着神爻而去。不，不能这么便宜她，最好她受尽折磨，神爻所受千百倍报应在她身上！”陆时昔咬牙切齿。

“时昔！”贺今朝阻止他，“别告诉她。”神爻也不会想她知道的。

“我心里不是滋味……”陆时昔像骂完那一遭就卸了所有的力气般，垂头丧气地说。

“谁心里都不好过，就这样吧，别去想了，一切听天由命吧。从此以后我们搏的就是自己的命，善族会强大起来的。”

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过了会儿，陆时昔再次开口：“朝朝你后悔吗？带神爻离开九天宫，找到风兰渊，到最后他落得这个下场？”

贺今朝默然，良久才说：“不知，我最初带他离开就是为了取走即离的魂骨，而今他要取走他自己的……都是一样的下场吧。”

之后，两个人再也没说过话。

神爻闭上眼睛，神识四处乱窜，很快地，他就看到了自己的魂骨，被即离的魂骨挤得，就只剩下一小块了。即离的魂骨是至纯之物，他的一正一邪，邪不能胜正，自然很快就会被吞噬，吞噬不了的就会相抗，最终的结果，只怕会比现在的选择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