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楼下就安静了些，但仍时不时会传来些惊悚的惨叫声。

贺今朝对着风兰渊动动嘴型：你睡吧，我替你看着。

他这位置能看到风兰渊屋中的门。

风兰渊道：多谢贺大人，我习惯了，贺大人去睡吧，我也会偶尔注意一下你房中的情形。

贺今朝摇了摇头，也没再劝。

要说风家八成风水不好，离开了风家，风兰渊觉得做什么都顺遂。应是和风家的尽地有关吧，那里面不知道惨死了多少冤魂。

有时候风兰渊觉得奇怪，她明明没有经历过风家尽地，却连回忆都做不到，只要一试图去回想，整个人都会心悸，莫名地胆寒。

想来那地方是真的可怕，才会让这具身体条件反射地不敢回想。

“我听说，这两妞是从北海尊主马车上下来的。”

“你瞧那北海尊主巴头巴脑的样子，就知道他心地善良，估计就是半路上救下的，这不，一到城里不就分开了吗？”

“还是得谨慎些，明天再看看情况吧。北海尊主也不是咱能惹的。”

房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风兰渊听仔细了，稍稍放下了心。

天亮了，底下闹了一晚上的人都去睡觉了，睡醒了的接着出来闹，颇有“不夜城”的感觉。

风兰渊叫醒素儿，两人理了理妆容后下得楼去。比起昨天晚上的森然，白日里有了光照驱走了些寒意，要好过多了。

风兰渊淡然地牵着素儿的手走出客栈，正巧贺今朝抱着即离也从对面出来，即离似乎醒了，揉了揉眼睛，迷茫地看过来，先是呆呆地盯着风兰渊这张脸看了一会儿，突然就爆发出惊喜的叫声，跳下来飞扑过来。

“姐姐！”即离抱住风兰渊的腿蹭蹭，激动得抹起小眼泪。

风兰渊也有些感慨。多日没见这个小家伙，他依然这么热情。

“走吧。”贺今朝道。

于是四个人向城门走去。即离孩子心性，看到什么都好奇，贺今朝的身份摆在那里，也没人敢上来打扰。之前风兰渊还听到几个从客栈里跟出来的人窃窃私语幸好昨晚没有动她们云云。

“这个真的是夜月珠吗？朝朝，跟我在琉璃宫看到的一点都不像。”即离鼓着腮帮子，戳戳摆在摊位上的一颗碗大的珠子，说。

那摊主立刻收拾了全部的珠子，叨叨：“不，不是的，都是些河边蚌壳里挖出来的，嘿嘿……”然后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姐姐姐姐，糖人！”即离指着卖糖人的喊。

“鱼龙城也会有卖糖人的？”还以为鱼龙城出手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没想到也会卖小孩子爱吃的。

“总有拖家带口去万象城，路过鱼龙城歇脚的。”

即离奔向卖糖人的，贺今朝只得追过去，不知从哪涌出来一批人，等风兰渊意识到不对劲，转身想去牵住素儿的手的时候，素儿已经被人流不知冲到什么地方去了。

“素儿？”风兰渊逆着人流喊，“素儿！素儿……”

可没有回应。

她眉头一皱，突然抓住旁边支撑棚子的竹竿往上一攀，整个人落在上面的杆子上，站得高望得远，她这一眼望过去，越过了黑压压的人头，却没有看见素儿的身影。

素儿不是被人流冲走的！

她忽然意识到。

人群很快散去，风兰渊从上面跳下来，贺今朝也带着买完糖人的即离回来了，即离举起一只手，道：“姐姐姐姐，吃糖人。”

贺今朝注意到了风兰渊的异样：“怎么了？”

风兰渊盯着地面乱七八糟的脚印，试图看出一组不同方向的来，对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带着素儿消失在人群中，显然是离开了人群，窜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