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琴,闭嘴!”安铭出声打断,脸色沉重严肃,“你还嫌这里不够乱吗?”
“知道了。”林淑琴极不情愿地闭上了嘴,转过头去,小声嘀咕道:“反正你们早晚要面对现实的。”
她的声音虽然小,却一丝不漏地被安子邱听了去。安子邱眉头一凛,一股肃杀之气以他为中心蔓延开来,“大娘,你说得这么肯定,莫非是知道什么内情?”
安子邱对林淑琴没有半分好感,甚至他的心里已经隐约怀疑这件事情是林淑琴做的,只是他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
林淑琴一听,像是被踩了尾巴一般,激动地跳了起来,“安子邱,你不要血口喷人!不就想着为你女朋友脱罪吗,那你也用不着用这种办法!”
林淑琴的脸涨得通红,连说话都有一些语无伦次。
“我只是随口说说,大娘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安子邱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林淑琴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摆了一道,顿时气得直跺脚。要不是收到安铭警告的目光,林淑琴很可能就冲上去和安子邱理论了。
正当他们两个人指尖的气氛僵持不下,嚣张跋扈之时,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率先从里面走出来的是后面进去的那支医疗队伍。
“怎么样,李医生,我的儿子怎么样?”安铭浑浊的老眼一亮,大步赶了上去。若是细看,会发现安铭额上的白鬓又加深了许多。
“……”那个被唤作李医生的人看着安铭顿了顿,随即无力地摇了摇头,“安先生,节哀顺变。”
说完,他便领着队伍,快步离开了。
安铭愣了足足有五秒,才扯开嗓子大叫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节哀顺变,你给我说清楚!”
安铭拔开步子,就要追出去,却看见孟箐的身子直直地倒了下来,他不得不收回脚步。
安子邱接住了孟箐,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像刚才那样再站起来。
跟在那支医疗团队后面出来的,是在这个医院任职的医生,他身后的护士也是一脸沉重地推着担架车。
“安先生,很抱歉,病人送来时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我们尽力抢救过了,可是还是没能挽回他的生命。”
医生缓慢而又沉重地说着,像是一个宣布死刑的法官。
椅子上,何萧萧不敢相信地捂着面,眼泪已经先思想一步决堤。她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前几个小时还活蹦乱跳的安子泽,现在却被宣布了死讯。
安子邱的身子也像受到雷击一般,怔怔地看着那覆着白布的人影。他随即跳了起来,双手像鹰爪一般锢住了医师的肩膀,脸上阴鸷得吓人,“什么叫没能挽回他的生命?庸医!人送来的时候还有心跳,你告诉我没有生命体征了?嗯?”
那个医生被安子邱的反应吓了一跳。他行医这么多年,也碰到过不少医闹,可他从来没见过气场这么强大的病人家属,身体不禁瑟瑟发抖起来。
“说话!”见那个医生像痴呆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安子邱直接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冰冷的声音让他如坠冰窖。
“对…对不起,请您冷静,发生这种事情我们也…”医生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清楚。
“混蛋,滚,给我滚!”安子邱松开手,医生直接摔在了地上。他一刻也不敢停留,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远了。
这个病人家属,真是太可怕了。
安子邱突然像头暴怒的狮子,一脚踢在一个护士推的器皿车上,只听叮叮当当的几声脆响,手术刀缝合针等工具掉了一地。
“你们也是,给我滚!”他指着其中一个护士,毫不留情地骂道。
小护士相互推桑着离开,走廊一下子恢复了沉静。
令人窒息的安静。
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覆着白布的担架车,安子邱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这是他身上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他颤抖着伸出手去,慢慢地掀开那个白布。
白布下,熟悉的面孔,此时安子泽双目紧阖,双手自然地搭在腹部之上,就像是睡去了一般。
“小泽,你不要睡,哥哥再给你请更好的医生。”安子邱目光如炬,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串号码。
“嘟——”
等待的声音枯燥且冗长。
安铭看了一眼,便伤痛欲绝地闭上了眼睛。他眼角有很清晰的皱纹,一滴又一滴的热泪顺着他的脸颊滑了下来。
尽管他十分不愿意,可残酷的现实摆在他的眼前,安铭不得不相信。
他的第三个儿子,死了。
“小泽!小泽!”何萧萧突然扑了上来,跪在了担架车旁边,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安子泽的脸蛋。
何萧萧从出事到现在不知道哭了多少回,眼泪干涸了一次又一次,而现在,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睛疼得厉害,对她来说,连流泪都变成了一种折磨。
“小泽,你别跟我闹了好吗?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我只求你醒过来啊,再叫我一次嫂子,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