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场秋猎,沈熹便成了沈家唯一有了官身的女子。这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却又好似有些理所应当。
自从沈熹与周士钦定亲以后,整个燕京的贵人都见识了这个女子。名不见经传的沈家,还有这般玲珑剔透的姑娘,这可真是惊了一众急着给儿孙娶亲的人家。
借着待嫁的姑娘,燕京不少没落贵族从新出现在前朝。不少大臣家眷,都信了时间越久底蕴越深。贵族就是贵族,不论过多久,都有别人没有的规矩。
沈雪吟回了安宁居,逮着谁便训斥。甚至院中那棵桃树,因着几只吵人的蝉,都下令要砍掉。
“姑娘,这是夫人……”王妈妈有些犹豫,这是徐氏最爱的树,已经有了十多年。如今这般突然砍掉,着实有些人走茶凉的感觉。
王妈妈可算是见证了安宁居,从兴到衰的全过程。徐氏刚来沈家,还是一个含羞带怯的小媳妇,后来便是沈家精明的女主人,再后来安宁居没落。徐氏作如同一颗流星,转瞬即逝。
“怎么?”沈雪吟脸色微冷,两眼直直瞧着王妈妈。眼底带着怒火,面目如同厉鬼。一字一顿,开口问道:“我说的话没用了?你是不是看沈熹成了县主,便觉得我沈雪吟留不住你了?”
沈雪吟气八皇子,气老夫人,最气的还是沈熹。都是沈熹蒙蔽了众人,都是沈熹的错。以往沈熹都是一副蛮横蠢笨的样子,从去岁开始,便换了一个样子。
“老奴不敢。”王妈妈俯身跪下,只是磕头,丝毫不敢直视沈雪吟的眼睛。现在的沈雪吟,比徐氏更恐怖。
沈雪吟存着气,抬手挥掉了桌上茶具。
白色的碎瓷四溅,有一块尖利的碎片狠狠擦过王妈妈的脸。橘皮一般的老脸,瞬间被开了个口子。有血迹顺着脸滑下,一颗颗晕在地面。
“老奴不敢了。”王妈妈见了血,只觉得心慌的厉害。连连求饶,只晓得开口道:“老奴不敢了,老奴这便去砍了那桃树,立刻就去。”
“滚。”
屋中只剩下沈雪吟一人,已经有些丰满的胸脯上下起伏。沈雪吟气还没消,目光又对上了梳妆台。
不过一刻,整个屋子便是一片狼藉。沈明扬推开门,一点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姐姐。”
已经过了一年,沈明扬好似没怎么长。还是那瘦弱的身子,套着一件略显宽大的袍子。不知道是沈明扬又瘦了,还是林氏使坏做的。
沈雪吟已经好久未曾见过胞弟了,此刻端着一副长姐的姿态。绝口不提屋中的凌乱,开口道:“扬弟,你来了。姐姐好久不曾见过你了,你最近有些忙?”
“姐姐,院里的桃树别砍了。”沈明扬跛着腿,逆着光还瞧不见面色。如今侧身而站,面色蜡黄,眼底都是青黑。
沈雪吟扬起笑脸,踩着一地的狼狈,来了沈明扬身边。
“扬弟说不砍,那便不砍了。”
此刻的语笑嫣然明媚动人,同方才厉鬼索命狠辣凶残,完全都是两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