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归乌龙,众人在宫中还是谨言慎行,木浅兮第一次进宫侍奉,更是紧随在自家雇主身后,半步也不离开,一路上都低着头丝毫不敢大意。
木浅兮料想宫殿金碧辉煌,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虽是如此,不经意间抬头还是被眼前景象震撼住,看着辉煌大气的宫殿,不禁咋舌。
整间宫厅上首是皇帝的位置,下方两列便是臣子及各国使臣的位置,各国位置依照国力排序,中间空开以便歌舞。
镜未翎到了之后便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作为护卫,木浅兮和丹青燕红就站在他身后靠墙的位置。
本来并不是很显眼的木浅兮,被夹在丹青燕红之间立刻就显得矮了一大截,不时就接收到一些或好笑或探究的目光。
木浅兮:什么情况?
木浅兮往两边看看,高大冷峻的护卫面无表情,然而丝毫不斜视的目光闪闪发亮,透漏此时此刻他们愉快的心情。
“燕头领,换个位置呗。”木浅兮小声道。
“再等等。”燕红的目光在已经到场的臣子中不断扫射。“林大臣、刘大臣还有礼部尚书还没带着女儿来。”
…你们真是够了。
木浅兮看着镜未翎的背影,忽然之间就产生出一种“除了我还会有谁这样纵容你们”的深深无奈感。
迎接各国使臣的宴会早在半月前就已经办过,此次盛宴准允携带家眷,因此不少大臣都带上了自家小辈,一开始就热热闹闹,木浅兮看了没多久就目光涣散,神情呆滞,果断胡思乱想自娱自乐。
话说两位头领这么冷酷果然是这么多年陪着王爷大人赴宴练出来的吧,看那面对空气依旧凝重如临大敌的模样,简直就像是面对千军万马。
下一刻,两只手一左一右齐齐推了她一把。
“?”木浅兮左右看看摸不着头脑。
丹青嗤笑一声,“左相家的小姐果然又看过来了。”
二人的目光看向木浅兮时里面明明白白写着:干得好。
“……”木浅兮顺着丹青的目光终于找到满面娇羞的左相家的小姐,然而她只想说:特么人家根本没有看我们啊!她看的分明是咱家王爷好么……
然而两位威风凛凛的头领自顾自愉悦地笑着,并没有注意她的意思,木浅兮只好默默咽下一肚子话,默默朝后面挪挪脚。
镜未翎的清冷嗓音传入木浅兮耳中,微不可及:“莫要在宫中胡闹。”
木浅兮立马拗好姿势跟着丹青燕红装高冷。
真是好心酸。
所谓护卫,尤其是一个俊美又武功高强的王爷的贴身护卫,那绝壁就是挡刀这一经典动作的实力代言人,原因有二:
一、没主子相貌好。
二、没主子武艺高。
郁闷地抹把脸,木浅兮觉得人生真是了无生趣。
席间倒是看见了两个熟人,其一嘛,自然是最近走动多起来的王落轩,对方看见她还暗中努了努嘴,看得木浅兮差点就笑出来,另外一个,就是当天在四方阁门前看见的朱雀国皇子。说来奇怪,别人进宫大多带家眷,再不济也是侍女护卫,他身边的却是上次木浅兮见过的车夫,彼时他正在跟身边其貌不扬的车夫交谈,惹木浅兮多看了好几眼。
不过碍于在宫中,木浅兮也没有明目张胆地看就是了。
木浅兮自打进了宫门就规规矩矩,随同众人给皇上行礼是也匆忙随着别人的动作,生怕出了岔子,因此并没有抬头看皇上的相貌,就算闲下来也对这位玄武国的国君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安安分分站在原地,所幸很快就有了歌舞助兴,木浅兮作为护卫毫不起眼,自然不用跟别人打交道,于是就兴致勃勃欣赏表演,无奈看了一会儿就眼神涣散,提不起来精神。
燕红用手肘悄悄撞她一下,压低声音道:“这个宫廷乐师歌声真是飘渺。”
木浅兮点点头,是啊,一炷香了还是听不清在唱什么。
丹青不太赞同,“这一场应该着重欣赏舞姿才对。”
木浅兮凝重脸,没错,这技巧,堪比隔壁村跳大神。
不过倒真出乎她的意料,木浅兮先前还以为武艺高强的人应该会比较喜欢胸口碎大石之类的活动,再不济也应该是剑舞,谁知道他们一上来就赞赏这么高雅的东西,搞得她压力很大啊。
急于跟小伙伴找到共同话题的木浅兮左右瞅瞅,立时眼前一亮,指着一个乐师问道:“他拿的是什么乐器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是笛子吧。”燕红迟疑。
“那是萧。”丹青语气笃定,很有王府大头领的风范,“先前在西塞见过。”
“埙。”镜未翎背对他们喝着酒,淡淡的声音传入三人耳朵。
随着这声,木浅兮仿佛听见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两位头领捧着脆弱的玻璃心挺直脊背,毫不犹豫地各往两边跨了一步。
木浅兮泪目,友谊的小船怎么说翻就翻……
木浅兮正想捂捂自己的玻璃心回暖一下,冷不丁一个清脆声音响起:
“别出声。”
声音如同寒冰刺骨,木浅兮不禁呆住,反射性望向身前不过几步远的高大背影,镜未翎背对着他们,看不见脸上的表情,视线范围内修长手指不知为慢慢收紧,攥住酒壶,让那本就明显的骨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