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呆,满脑子的污秽,终究还是站了起来瞪着他:“你,色……”然而色狼两字还未脱口,手却被他握住轻轻一拉,随后整个身躯都是躺进了他的怀里。
他自上而下地低头望着我,目光炯炯:“是时候,该上你家提亲了。”
我抓着他衣袍的手陡然一紧,心里的感动还未全部融化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想入非非,刷得一下脸就红了大半。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犹如火烧云一般滚烫滚烫的,在他还未奇怪地问我之时,我率先推开他道:“奇怪,今儿个的天气怎么那么热。”
隐约听到身后传来的嬉笑声,我浑然不在意向外走了出去。
凤央宫的院子很大,有前院和后院。信步走在后院,前边有一颗还未长开的梨树,觉得好奇走了过去,却听到身后的声音温柔地传来,犹如涓涓细水:“想不想看看,有没有梅子酒?”
我惊喜地转过头,看着漠泽朝我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突然很是小女儿心性地重重点头,看到旁边放着铁锹,就顺势挖了起来。
片刻后,果然挖出了一坛梅子酒,可也在这时,我才注意到,这里的土壤似乎一直在被来回翻动,很松软很松软。
又看了看被我握在手里有些发旧的铁锹,恍然间似乎看到了有一个人,在月夜之下将梅子酒埋进梨树下,又从梨树下挖掘出来自己独自喝酒赏月的情景。
曾经的点点滴滴,如今回想起来,却时不时地令人热泪盈眶。
我好想,时间就此停留在这一刻。
永远都不要前进一分,也不要倒退一分。
听到漠泽走过来的不发声,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将含在眼里的泪水全部吞了回去,然后飞快地打开酒坛,灌了自己狠狠地一大口。
下一刻,他从我的手里接过酒坛,望着我淡淡笑道:“那个时候不让你喝酒,是有原因的。”
我疑惑地看着他,有些不解。
他却突然轻笑起来,随意地坐在了梨树下,握着酒瓶的手臂直直地伸展搁在了自己弯弯曲起的膝盖上。
他说:“曾经,我一直都在吃你哥哥的醋。”
我消化着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想了半晌,突然难为情地抬起眼吃惊地望着他:“你,你竟然都知道?”
他看着我好笑地晃了晃手中的酒坛道:“这玩意儿不错,能买你的心里话。”
我脸一红,背过身去,总觉得心里有一股子气,可是转眼想想,我如今是九凤了,怎么还能这般任性?可是在他面前,我似乎就不是我以为的我了。
朝着梨树的另一个方向走去,却没想到接下来看到的场景,能让我这般失控。
我竟然在凤央宫的后院,看到了缩小版的陌上客栈。
看着这个客栈,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年还是掌柜的时候,总是将漠泽来回使唤,如今想想他都已经是北夜王了,而曾经被我使唤的却是北夜国的世子夜赟。
仅仅想想就感觉难以置信,恍若梦境,转而又想到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方霸主,竟然和普通凡人一起蜗居在那小小客栈,成天为了多赚几个铜板而费尽苦心。
我走了进去。是我熟悉的柜台,是我熟悉的桌椅。我缓缓地抚摸过算盘,轻轻打了一打,突然想起当年我犹如逼良为娼一般地将漠泽逼迫成为了店小二的时候,不由地轻笑了起来。
时间这种东西,有的时候并不能洗涤过往。每每有人安慰他人的时候,都会说上一句“时间久了就会过去了,会忘记的”,然而我却不这么认为……
时间久了,你曾经以为忘记的过去,只不过都在是悠悠岁月中被沉淀了下来。而一旦触碰到了一个契机,这些过往就都会如流水一般在你的脑海里流淌,犹如那酒香,被人深埋进地里,似乎是被人忘记了,可是一旦重见天日,那浓醇的香味都是时间的积惦。
那些不想忆起的缅怀,也会不经意地撞破,你的心扉。
我路过了厨房,突然想到漠泽曾经被我和三娘压榨着住在了一楼的杂物间,因而很是好奇地走了过去。看着略微老旧的门,突然想想,着实觉得有些心疼。
我竟然这样在折磨一个我喜欢的人,不过好在,我给他布置的房间倒真的是不赖。
或许在门口想得入神了,也或许是我嘴角挂着的呆笑疑惑了漠泽,他站在大厅的后门边上看着我问:“在想什么呢?”
我转过头望着他,突然想要调戏他,也就这般做了:“当年我将你的房间布置得和我一个模样的时候,你说你是想我和你住在一起。”
“我突然在想,那个时候我们真的住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了。”
说完之后,我满脸羞窘地垂下头来,不敢看漠泽此时此刻的表情,仓促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只不过我才刚踏进这个屋子,就顿住了,一模一样的装扮,可是……
谁能告诉我,那条染血的凳子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