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泽听着我不停的叨叨突然一把将我拉近了他的怀里,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声音沉闷地响起:“好……但是你,要按时吃饭,不要受伤,也不要生病。”其实我叮嘱他的话,都是他想要叮嘱我的。
漠泽将我托付给月国的帝王水月帝姬。这暖风轻拂的晴朗夜晚,我们一个朝着金碧辉煌的宫殿,一个朝着殿外,似乎南辕北辙的属于各自的人生,绵延数千里,望不到尽头。
繁华景物自我身前过去,即便是美轮美奂的建筑与雕饰,我却都无法映在眼里。不久,眼前出现一段长而斑驳的青石阶,浓荫遮掩,借着月光依稀还能见到石阶上的苔藓,碧绿而又璀璨。停下脚步向上望去,有琼楼玉宇,勾玉白柱,月光下晶莹剔透,自成一幅婉转缠绕的流光。
水月帝本就走在我前面,发现我停下的脚步,转身看着我问:“白姑娘可是累了?”自古君王的宫殿都很大,这一路走来,确是一段不短的路程了。
不过我摇了摇头,只有我知道是因为这漫长的青石阶,与周围所有的建筑都实在是不协调:“帝姬这是每天要来回这青石阶?”
如果是的话,我真的很佩服这样的君主,一路走来,未带随从步辇不说,难道还要自行爬完这台阶不成?
水月帝笑而不语,轻轻地迈了上去:“既然他让我好好照看你,我自然就会做到,你在月国的这段时日住的行宫与我相邻,安全绝对有所保证。”
安全是有保证了,可是突然感觉自由就好像被限制了。
我心虚地抬着头问她:“那我,能出去玩吗?”
水月帝似乎一切都了然似的点了点头:“自然可以,不过不能出城。”一旦出了城,她就不太能保证自己的人是不是完全可以应付地了所有的风险了,虽然她不觉得这样的小姑娘会引来什么仇家,可是漠泽既然委托了她,他就要百分百的做到,不能出任何的意外。
然而我根本不在乎能不能出城,只是单纯地没有来过月国,听说这里是女子横行的国家,所以很想看看罢了。因而我连忙点了点头表示不会离开酒泉城的,可是再接下来,我就开始苦闷与纠结漠泽和水月帝的关系了,一个普通人能换来月国帝姬的承诺,即便我再笨,也知道不太可能啊。
明明就要分道扬镳,可是我却踌躇不前,水月帝似乎能洞悉人心似地突然招呼着我说:“现在还早,要不要去前边的听雨亭坐坐?”
我顺着水月帝的视线望去,见到了不远处孤独地落在水面上的亭子,可却是没有见着通向听雨亭的路,因而好奇地转会视线看着水月帝。她见到我疑惑的神情,温婉一笑走上前不知做了什么,突然那些本来潜在水下的小桥齐齐地露出来,高出了水面一些。
我走在蜿蜒的小径上惊叹地看着这巧夺天工,丝毫不吝赞美,不过水月帝一直都没说什么,只是望着我笑笑。突然想起我面前的这位可是月国的女王,可我却让她在给我领路,瞬间受宠若惊到闭上了嘴。
且行且看地进入了亭子内,然后在水月帝的招呼下坐在了她的身边。甫一坐下,就听到雨声不断,惊讶地往外看去,却见到的依旧是月朗星疏的夜幕。
雨点落下,错落有致,就好似鼓槌似银铃,带着强烈的节奏韵律,让人不自觉地就想要沉醉其中。不由地心生感叹:“这听雨亭,果然亭如其名,即便不是雨天,却依旧可以听到雨声阵阵,而且自带着强烈的节奏和韵律,帝姬为了这听雨亭,倒也是下了一番心思吧。”
我这是发自肺腑之言的赞美,却没想到水月帝竟然自嘲似地笑笑然后说:“姑娘,还懂音律?”
我被噎住,气馁地摇了摇头:“不太懂,只是跟了漠泽一段时日,稍微有些长进。”我这是大实话,虽然对音律啥都不懂,可是在漠泽身边耳濡目染地眼界总能开阔一些。
她听我此言会心一笑:“你很喜欢漠泽?”
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她说:“这段路,可能会有些艰辛,不过,孤会支持你。”
我看着她突然莫名地疑惑,不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更不觉得我和她仅仅一面之缘会有这样的交情:“漠泽他的家庭,应该也是富贵之家吧。”
水月帝笑而不语,但是我知道,漠泽的身世必定高贵,这从他平时的一言一行就可以看出来,那处处透露出来的尊贵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而如今,他竟然跟月国的帝姬会有这等交情,这无不让我怀疑,漠泽很有可能就是月国的什么大家族,甚至有可能会变成帝姬的妃子。
想着,想着,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漠泽和帝姬您,是很要好的朋友吗?”我的这个试探,很不给力地就被水月帝给发现了。
她思考了许久,方才缓缓开口:“孤也不知道,孤和他,算不算是朋友……”我的心里一个疙瘩:果然,是有非一般的关系的。
而水月帝也没在乎我此刻的所想,停顿了半晌,又对我说:“你知道吗?其实一个女人,根本不似男人一般充满这样强大的野心,帝国与孤而言,只是一份责任。如果可以,孤并不想做这个月国帝姬,只希望有个平常的家庭,相夫教子,和乐融融,平平淡淡一生就好。”
我知道水月帝说地很对,就好像我,一点也不想成为九凤,如果不是为了好好地活下去,如果不是为了可以和漠泽长长久久在一起下去,我一点也不想去寻找什么碎片,以来壮大己身。
但是,苍天总是弄人,比如对我,又比如对水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