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是春季,莺啼燕啭,柳岸相依,百花轻拂。我和漠泽一前一后地沿着河堤往前走着,却都没有说话。漠泽没有说话是因为我生着他的闷气,而我没有说话正是因为我生着漠泽的气。
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了马嘶声,漠泽一惊揽住我就上了树。我被漠泽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惊,拍了拍胸膛想着在别人的记忆中难不成还会有着生命危险的时候,就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我循着声音望去,见到一白一红两道身影疾驰在林间,而其中一人的怀里还躺着一个浴血的男子。
“怎么是她们?”我捂着嘴以免惊到了她们,可是心中的震撼却是无以名状,久久不能平复。竟然是月姬和白骨精,难道她们曾经是好友?
漠泽也是蹙着眉看着她们离开,突然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带着我悄悄地跟在了她们的身后。我疑惑地望着他表示不解,漠泽说:“这心魔想来是她们其中一个的,自然是要跟上去。”
我点了点头,似懂非懂。我虽然不了解心魔,但是也知道这心魔要因人而异,我不认为我们这样跟上去能从中帮些什么忙。而且漠泽也说了我们不过是误入了她们的记忆而已,除了走马观花,难道还能生点别的事端?在我恍神的时候,漠泽已经带着我悄悄隐入了一处木屋的墙角。
听着屋内的动静,我的心开始狂跳起来,靠着墙角缓缓地坐在地上实在难以置信:方才月姬喊那白骨精喊的竟然是——桑白。
这是一处很是幽静的小木屋,屋外是一个用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子,简单的很。桑白本来坐在竹藤椅上闭目养神,却见到自己的师妹月姬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瞧你这慌慌张张的,药都采来了?”如果没记错,今天是月姬当值上山采药的日子,桑白这才有这时间晒在日光下好好休息,可是自己这个师妹,都那么多年了,就是改不了这个大大咧咧的性格。
“桑白,快跟我来,出大事了。”月姬放下空空如也的竹篓就去将桑白拉了起来,直接往门外冲。桑白轻轻拂去月姬拽着自己手臂的手说:“能出什么大事?若是师父在,你又该被责骂了。”
桑白虽然嘴上嗔怒着月姬,可是眼里却丝毫不减对她的溺爱,已经不知不觉地跟着她出了门。桑白和月姬两人自幼跟着师父采药学医习武,虽然性格大相迳庭,可是感情却是非常深厚。也是因此,月姬从不喜欢喊她师姐,说是将她给喊老了。
桑白以为月姬口中的大事应该又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说这片药田被野猪拱了、这个鸟窝掉下来了之类的,只是没想到今次的却真的是个实打实的大事。她们出手从一群黑衣人手中救下了一个满身鲜血的男子,彼时的他身上插着的刀剑已有三四把,可以说是已经回天无术。就在桑白提议找个好地方埋了的时候,却没想到月姬死活都不肯依。
桑白不知月姬为何会如此反常,明明是已经要气绝的人却死活不肯放弃希望,但是医者仁心,若真的可以救活他,不光是一件善事,更是自己医术的一大跨越。
桑白和月姬不眠不休地守着他,给他用了上好的药材,可是却都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第六日,桑白终是选择放弃告诉月姬:“此人气绝多日,除非大罗神仙降世愿意渡他一口仙气,否则没人救得了他了。”桑白说的月姬自然都懂,其实她不说月姬也是懂的,可是她就是不想放弃哪怕是微乎其微的一点点希望。她抬起头看着桑白,眼神充满了坚定:“桑白,你先出去一下,我有办法可以救活他。”
桑白蹙眉:“你能有什么办法?”虽然月姬的医术也不赖,可是因为她性格贪玩,无论是药术还是医术甚至武功都及不过桑白,如今桑白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已经黔驴技穷,却依旧救不回这个男子,月姬又能有什么办法?但是看着自己师妹那坚定不移的眼神,桑白不忍打击她,拍了拍她的肩说:“好,我再去煎点药,你也别太勉强自己。”
我跟着桑白的离开而离开,想回头去看看月姬到底要如何去救苏睿,却发现怎么都看不真切。漠泽拉住我说:“看来我们进的就是这个叫桑白的记忆之中。”
我看着漠泽扁着嘴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桑白的方向说:“你是说这个白骨精啊?”
漠泽点了点头:“不过想来现在的她,应该还是个人。”好好的一句话,被漠泽说出来不知为何竟然觉得阴森不少,我蹲在墙角想着都过了那么多天也没吃东西竟然不饿:“我们是不是该找点好吃的了?”
漠泽想了一会儿,看着我说:“如果我没记错,在别人记忆中是不会有这种生理问题的。”
我抬眸扁了扁嘴:“虽不会有生理问题,但是会有心理问题。”
漠泽愣了一愣问:“心理什么问题?”
我瞪了他一眼匆匆道:“嘴。谗。”
……
这里荒郊野岭,一时半会儿要去找镇上的酒家也是不太现实,因而漠泽去弄了个野味让我打打牙祭,顺便他也打打牙祭。方才漠泽虽然认同了要给我解解馋的这个头等大的问题,但是想到我们这次终究不是来度假的,最重要的还是找出桑白的心魔然后顺利出去,因而我们还是在木屋内守了一会儿。
因为我们商量了许久,一直都觉得苏睿能在这种情况下起死回生,定然是个不可错失的关键点。
原本想着月姬定是要在里面耗上几个时辰,却没想到,才刚过半个时辰,她就一身疲惫地走了出来。桑白连忙迎了上去将她扶住,看着她满身的疲惫眼含心疼:“怎么弄成这样?”
月姬脱力地摇了摇头:“桑白,我需要离开几天,苏睿他,就交给你了。”
桑白扶着她微微一愣疑惑道:“苏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