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自己湿漉漉的身子,我可以想象如今步涯看着我的眼神,是不屑,是嘲弄,还是觉着我自欺欺人?我不敢抬头,这张和哥哥有着几分相似的脸,即便露出那样的眼神,应该也是极为相似的吧。
心里万分的委屈,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这辈子做的最坏的事就是在哥哥新**放了个癞蛤蟆,做的最无脑的事就是离家出走,做的最后悔的事就是去送书呆子最后一程了。可是却要被这个世界隔离,都觉着我是怪物,可是到现在为止,除了有比普通人更为强大的自愈能力以及更容易听到八卦消息以外,我没觉到任何的好处。
反而更加怕疼,更加怕冷,也更加怕热。
步涯声音再次传来:“我没有说错吧,白姑娘?”
我尴尬地冷笑了两声:“你在说什么呀,我完全听不懂。”
步涯拨弄着火堆,带着点吊儿郎当:“我关注你很久了。那一夜,你被人连刺两剑,早该断了生机,可是你却跟没受伤一般。而且还吓走了一人。”
“还有除夕那夜,你被炸药轰中,虽然不致死,可也免不了皮肉模糊,而你除了狼狈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外伤。”
他似乎还要说什么,如数家珍,我颤抖着声音阻止了他:“你不要说了。”
他看了我半晌,然后从他那个怀里掏出了一盏油灯,这是一盏很老旧的油灯,似乎沉淀了好些年岁,我疑惑地看去,他说:“这不是普通的油灯。这是一盏照妖灯,也就是说,方圆三里之内只要有妖,它就会亮。”
我一听有些欣喜,他似乎看出来了,继续说:“不错,它没有亮。可是它从来没有失灵的时候,除非你如顾念一般是超越三界法则的存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观察了你许久,可是你有呼吸,有血肉,甚至有感觉,你不是魑魅魍魉的任何一种。”他说着说着,声音变得严厉响亮,我疑惑看去却被吓了一跳,原来不是声音变大了,而是他靠近了。
盯着他近在咫尺的面目,听着他声声质问:“说,你到底是什么?”
我害怕地往后缩了一缩:“我……”想了想我觉着不能出卖仙娘子,不然也不知道这个除妖师是不是会连累到仙娘子,说是因为她我这个怪物才会存活于世的,“我现在应该是半妖。”
他一听,带着笑意坐了回去:“半妖?”我重重地点了点头,从来没有这样恐惧过,就连这张与哥哥相似的脸都不再这样温和了,犹如那鬼魅。
他看着我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囊模样的物件,一边对我说:“这倒是有趣。半妖这项秘术,已经失传了好几百年了。”我看着他,看着他手上把玩的物件,然后他斜睨了我一眼,从锦囊中掏出了里面的东西。
我只看到了一抹紫光,然后再也没有闲情去观察。因为那灼烧感瞬间再次袭来,我可以看到我原本还湿漉的衣裙刹那间被蒸干,灼热难挡,我一跃跳进了水池,也顾不得之后会有多冷。
如果现在就要死,至少让我舒适地死去,至于之后的事情,那就由之后的我去解决吧。
步涯蹙着眉看了我半晌,然后将那东西放进了锦囊之中,那股原本灼人的热度逐渐消退,我趴在水池边上喘息:“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步涯将锦囊放进怀中道:“没什么。”我知他只是不想告诉我,悠悠地问,“如今,你要杀我吗?”
步涯一愣。见他如此我也疑惑万分,他如果不想杀我,观察我做什么,如今将我掳来这又是为何。他愣了片刻,然后挪了挪身子靠近我:“你怎么成为半妖的,能告诉我吗?”
我攀在池子边上的手紧了紧,感觉有点难受,着实不想回忆那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不过还是简略地告诉了步涯,步涯听地很认真,我希望他可以相信我,相信我原本真的是个人,是个都还未及笄的姑娘。
“你相信我吗?”
步涯点了点头:“我信你。”
我有些喜悦,但是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问他:“你说你要救故人。如今,你这是要来拿回去了吗?”
步涯似笑非笑地问我:“如果我说是,你愿意给我吗?”
我点了点头:“那你拿去好了,反正原本没有顾念那个碎片,我也不会死的。”
步涯听后却是笑了起来,半晌才说:“你可知道,那两个碎片在你体内已经融为一体,如今我拿走,你就要死了。”
我摇了摇头哭丧着脸:“我怎么知道啊?”
步涯没想到我说哭就哭,有点手足无措:“你哭什么呀?”
我擦了擦泪,却擦不干净,原来衣袖上也都是水,如今水和泪混在一起更显可怜兮兮:“你是除妖师,又有功夫,你要去救故人,我根本没有保护自己的手段,还不得眼睁睁看着你将我身上的碎片拿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