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了他一眼：“你儿子，你儿子，他全家都是你儿子。”

漠泽为难地看了我一眼耸了耸肩看向小毛球：“小毛球，你娘是谁？”

小毛球很通人性的先放过口中的烧鸡，蹦跳着在我的脚边蹭了半晌，我一急：“你没娘，只有爹。”

小毛球抬头看着我，我也正好望去，目光撞在了一起，看着他晶莹剔透的蓝色眼眸似乎是要哭泣，我有点不忍心：“好吧，乖儿子，快去吃饭吧。”后来我才知道，狐狸的眼睛本就是这么水汪汪的，那所谓的哭泣完全是假象。

从漠泽房里出来，我咬了咬牙：“不就是盘菜，还儿子儿子的。”

谁知漠泽悄然跟在我的身后，探出了脑袋：“你竟然要吃儿子？”

我震惊地弹射出去，回身看着他：“不是说好的，养大了宰了吃。”

漠泽点了点头道：“没说不吃啊，不是还没大吗？”

我瞪了他一眼转身回房，满脑子都是小毛球那蓝色的狭长眼眸，当晚竟然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是一只狐狸，真的变成了小毛球的娘。

第二天，还未开门营业，萧府的管家就匆匆忙忙敲开了门，我揉了揉惺忪的眼问他：“何事？”

管家认识我，给了我一些银锭：“今日是我家三夫人的生辰，将军要给他庆生，包下了你们客栈，可要好好准备准备。”

我觉得我定是没有睡醒，揉了揉耳朵让管家再说了一遍，才确信今天是个赚钱的黄道吉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应了一声匆匆交待了下去。

既然是生辰，那必然是红色彩幅金色大字，越喜庆越好，可是谁想刚过午时，萧府管家带着人匆匆赶了过来，还抱着灵牌。

我迎了上去，觉得这也太晦气：“你们不是要庆祝生辰吗？这也太……”

话音还未落，管家就将我带到了一边说：“三夫人在前年就去了。”

我瞪着他，早知道是死人的生意我是绝对不会接的，佣金再多也不接，这关乎日后的生意，做死人的生意那多晦气啊。管家看出了我的心思，又塞了我几个银锭：“你看，大将军指名点姓要你这家来办，如今也是没法子，放心，明日我请人来去去晦气，定不会影响贵店的生意。”

不得不说，管家年过半百，会做人的很，三言两语就将我这个小丫头收买了，可是终归是好奇：“你们大将军还真是有情有义，一个已经谢世的三夫人还这么劳师动众。”

管家看了看四周轻声对我说：“不怕你笑话，三夫人是被大夫人赐死的，将军为了气大夫人，每年都给三夫人庆生，唯独这一次不是在府里。”我小嘴一张感到万分惊讶，从来没想过这般和善素雅的萧夫人竟也会下地了这个手，大户人家的内院果然处处皆是生死。不过从此点看来，这个管家也是个八卦之人，不然这等事怎会说与我这个外人听。

管家嗔了我一眼：“不要说出去，我还有很多事要交待，先行一步。”

他前脚一走，三娘后脚就走了出来：“拂丫头，这生意我们可怎么做？”

我挥了挥手无奈：“人家是大将军，我们平民百姓无法，只能接咯。”

原本设想的所有喜庆布置一律撤去，但是我也没给扯上白布头，毕竟我这是客栈可不是丧事一条龙服务，一切从简，大鱼大肉不减，静等大将军前来。

酉时过半，萧将军珊珊来迟，紧随的是他身边的六位夫人，顾念在左侧，与萧将军右侧的夫人不同的是，她并没有挽着萧将军的臂膀，依旧是那半面的妆容，从容地在萧将军下首坐下。

算上逝去的三夫人，大将军也有七位夫人，说多不多，但说少也已经不少了。

我在柜台前静静地看着，脑海里想起晴灼的执着，她坚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认为那个位置三个人实在太拥挤，如若让她看到眼前这一幕，那曾经根深蒂固的执念是否会有松动？那结局是否会更改？

由于包场，我本来是要给他们单独准备包间的，可是管家说大将军喜欢大堂里用餐，饭食都已准备妥当，而他们又自带了如此之多的侍女，我和漠泽一时也就空闲了下来，只是在一侧静静地发呆，倒是为难了五弦，一遍又一遍地弹唱着哀乐。

酒过三巡，萧夫人顾念抬眸看向琴声的来源：“既是生辰，这曲子未免太哀，换一首。”

“噌”地一声，曲风突变，喜乐之情从琴声里透出来，五弦的琴技着实上升了许多。曾经我问过她，为何她的曲子在这里弹变得好听了不少。

她想了想害羞地回我：“弹给有心人听，自是有了灵魂。”

我不知她说的有心人是不是漠泽，更不知道漠泽会不会是那个有心人，只知道我问他对这些曲子作何感想的时候，他无所谓地回我：“弹的不都是一个调子吗？”

萧府的这一顿饭吃得终是沉闷，甚少有人开口说话，就连大将军在席间说的话也不过十句，说的最多的倒是萧夫人。她举起酒杯朝着牌位敬了敬：“妹妹，今日是你的生辰，就多吃点喝点，姐姐在这里先敬一杯。”

她一杯又一杯地喝着，最后竟是嫌杯盏太小，要了一只碗来乘酒，不消片刻，红晕就涌上了她的脸颊，可是她还是不自知地灌着自己酒。而坐她身侧的大将军，除了越发铁青的脸色，没有多说半句。

萧夫人半醉地站了起来，举着杯看着空中：“妹妹，你恨姐姐吗？是姐姐让你失去了孩子，也害你失了命。”

萧将军沉重地放下酒杯终是无法忍耐：“夫人醉了，先扶她回去。”

萧夫人甩了甩手推开上来的两个侍女，又给自己斟了一碗酒：“我没醉。你不就是故意想来搁碜我吗？我告诉你，没有什么能难为到我。”

我和漠泽坐在柜台边上本该赏星星赏月亮的时间却在这里听着这一家人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原来大将军曾经也是有过孩子的，只是孩子还未来得及出生，就被大夫人给弄死了。想来也是这个原因，大将军的其余夫人都没有孩子。

我看着酒劲上头的萧夫人，没想到她竟是如此一个心狠手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