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下午,南风让陆笙和徐知遥训练找手感,这个时候他接到了李卫国教练的电话。

李卫国的语气似乎有点儿兴奋:“南风,比赛录像我看了,你那个小徒弟,可塑性很强啊!”

南风微微一笑,眉毛轻轻挑了一下,那表情看起来有些嘚瑟,幸好李卫国无法看到。南风说道:“何以见得?”

“你真不知道?”

“我当教练的时间太短,没经验。”

“唉,也对。”李教练有了一种对自己职业的自豪感,解释道,“她和南歌打呢,技术上确实吃了点儿亏。但是你想啊,她才学了五年不到,技术有亏欠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她的基础打得很扎实,进步的空间很大。她学的时间短,能练到这个程度是非常不错的。最重要的,也是她学的时间短。之前五年纯粹是打基础了,现在她的潜力还没有真正挖掘出来。接下来她的实力会步入一个急速上升期……我这么说你懂吧?”李教练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浑然不觉他是在自己把自己的脸打得啪啪响。

南风“嗯”了一声,表示听懂了。

“所以,我不敢说她能打大满贯,但是呢,好好练,打进省一线还是可以的。”

“嗯。”

“不过,要狠狠练啊。南风你是不是舍不得对小孩儿下狠手啊,陆笙的体力不太好呢。”

南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这一点他确实做不到,明知道运动员就该当牲口那样练,可他真下不去手。就这样程度,他还觉得自己太残忍呢……

所以,他大概真的不适合当教练吧。

最后李卫国说:“前些天我跟队里领导提过这事儿。想要给陆笙开个后门应该不难。”

“不急,李教练。等全国站比赛结束后再说。”

李卫国有些糊涂:“什么意思?”

“单打不能晋级,还有双打。陆笙她报了混双。”

“混双你就不要想啦,以这个比赛的层次,混双她要打到全国站冠军才算有资格明着进省队吧?”

南风轻轻一笑:“那也说不准。”

之后徐知遥的单打顺利进了十六强,他和陆笙的混双也进了八强。

晋级名单确定,紧随而来的就是全国站比赛。徐知遥在赛前做了一个决定:放弃单打,主攻双打。

陆笙觉得他脑子大概坏掉了,她很为他着急:“你不能这样,单打比双打重要多了!”

徐知遥扯了一下嘴角,心想,对我来说,有你的地方才比较重要。

混双比赛,徐知遥和陆笙一路高歌猛进,打进了全国站总决赛,最后3∶2PK掉对手,获得混双总冠军。

这一天恰好是12月31日。首都的街头节日氛围浓重,南风带着他们去了一家很热闹的饭馆,吃火锅庆祝。

南风给陆笙涮了好多肉,一边往她盘中夹着羊肉片,他一边说道:“我和省队的教练已经联系过了,你们这次混双获得冠军,一样可以进省队。”

“真的吗?”陆笙很高兴,神采奕奕地看着南风。

她亮晶晶的眼睛让他想笑,于是就笑了:“嗯。”

“哎呀,恭喜恭喜,”丁小小轻轻拍了一下桌子,“来,我们走一个。”

陆笙和他们干杯,喝了口果汁,然后高兴地吃羊肉。

南风说道:“等回T市你们就搬去省队吧。那边训练抓得紧。丁小小,如果你想进省队,可以去应聘。”

“哎,虽然我不想进体制内,可是我好舍不得笙笙和遥遥呀!”丁小小面带忧愁。

陆笙却敏锐地从南风的话里听出别的意味,她抬头,看着南风:“为什么是‘我们’,你不搬吗?”

南风垂眼看着面前的玻璃杯,杯中琥珀色的啤酒清亮诱人。

陆笙追问道:“教练,你不和我们一起去省队吗?”

“我……”南风不想看她的眼睛,他突然感觉回答这个问题有些艰难,心中有一丝叫“不舍”的情绪在牵扯他,让他难过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咬咬牙,还是说了,扯开一个很勉强的笑容:“陆笙,我不能陪你了。”

那之后陆笙一直沉默着,安静地小口吃东西。南风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匀速地咀嚼,悄无声息。

她始终埋着头,他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发顶,以及娇小清秀的脸蛋在咬合肌的牵动下一鼓一鼓的。

她越是这样乖巧,南风越是难过,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要去看她。

他怕自己忍不住反悔。

这顿饭之后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压抑。情绪是容易传染的,连最没心没肺的丁小小,一想到分别,也突然忧伤了。她劝了陆笙几句,陆笙除了点头,并没有说别的。反倒是丁小小,把自己说得更加忧伤了。

南风喝了不少啤酒。丁小小喝得更多,后来直接醉掉了,牵着徐知遥的手一个劲儿叫“爸爸”。

南风打了个车,让徐知遥先把丁小小送回酒店。他和陆笙没有上车,在路上溜达着,他感觉陆笙的情绪不对,想和她谈谈。

两人走在夜灯下。陆笙穿着件MiuMiu的红色双排扣短款羊绒外套,青春甜美的气息扑面而来;休闲牛仔裤和棕色短皮靴,两条腿笔直修长而有力。

她的衣服基本都是南风给她买的。南风买自己的衣服不怎么走心,倒是很喜欢打扮陆笙。那感觉很奇妙,每次看着陆笙漂漂亮亮地穿着他买的衣服,他就特别有成就感。

这会儿陆笙走在他身边,两手抄在口袋里,埋着头不说话。

南风把语气放得很轻柔,哄她道:“陆笙,你已经是大人了,该去历练历练。也不能一辈子待在我身边,对不对?”

她轻轻点了一下头。

南风:“省队的李卫国教练是个很有经验也很好相处的教练,把你交到他手上,我是放心的,你也要放心。”

<!--PAGE10-->又点头。

南风:“又不是生离死别,以后你有比赛我一样会来看的。嗯,就算没比赛,我也会经常去看你,好不好?”

点头。

南风:“到了省队,和队友们好好相处。当然,也不要吃亏。如果有谁为难你,一定要和我说。哪里不适应,也要和我说,别闷在心里,知道吗?”

陆笙只是埋着脑袋点头,并不做其他回应。南风有些无奈了:“陆笙……”

陆笙便抬头。她咬着嘴唇,眼眶中蓄满了泪水,仰着脸看他。灯光投射下来,她的泪水盈盈地反着光亮。那点柔弱的亮光,像箭一样刺中他的胸口,令他也觉得心房里疼痛难忍。他很想拉着她的手,告诉她哪儿也不要去了,就留在他的身边。

可是他不能。陆笙没有辨别能力,他却不是。他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捏碎一个孩子脆弱的未来。

他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陆笙的头。

陆笙的眼泪便滚落下来,她委屈地瘪着嘴,小声说道:“我可不可以不要去省队,就跟着你。”

南风艰难地说:“陆笙,你知道吗,一个好的教练,需要绝对的冷静和大量的经验。这两样我都没有,我甚至不能狠下心来训练你们。所以我不能成为一个好教练,至少现在不能。”

“没关系,我可以等。”

“你不能等了,陆笙,你马上就十七岁了,现在是你职业生涯最关键的时期,你一天都不能等。”

“那……你为什么不能一起去省队呢……”似乎她也知道这个要求有一点点自私,因此声音很轻,越说越无力。

南风苦笑:“我也有我的人生啊。”

“可是,大满贯不是我们的梦想吗?”

他垂下眼睛,眼中所有的情绪便被长长的睫毛掩盖,轻而缓地叹息,像沾着露水的寂寞歌声。他说:“陆笙,那是你的梦想,不是我的梦想。我……已经没有梦想了。”

陆笙和南风回到酒店时,看到丁小小正蹲在门口唱歌,徐知遥背靠墙站着,听她唱。徐知遥见陆笙两眼红红的,他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南风。

南风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在意到徐知遥的眼神的。

陆笙有点儿奇怪地问徐知遥:“我不是把房卡给你了吗?”她和丁小小住一个标间。

徐知遥轻轻翻了个白眼,指指丁小小:“她抢走了,不肯给我。”

南风弯腰对丁小小说:“房卡给我。”

丁小小停止歌声,迷茫地看一眼他:“你是谁呀?”

“我是你爸爸。”

一旁的徐知遥眼皮轻轻一跳,不得不佩服南教练的无耻。

丁小小眯着眼睛傻笑:“爸爸,我妈呢?”

“你把房卡给我,我就告诉你。”

丁小小于是乖乖把房卡交出来了。南风指挥她躺在**,告诉她睡醒了就能看到妈妈。这货果然乖乖睡觉了。

<!--PAGE11-->徐知遥感叹道:“你哄孩子真有一手。”

“我这几年没干别的,光哄孩子了。”

这话听得徐知遥不那么爽。

然后南风让陆笙休息,他把徐知遥叫到了自己的房间。

开门见山地,南风对徐知遥说:“你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我并没有像管陆笙那样管你吗?”

徐知遥脱口而出答:“因为你不喜欢我?”

“我确实不怎么喜欢你。”

徐知遥:-_-#做人何必那么耿直……

“但那并不是主要原因。”南风接着说道。

徐知遥扯了扯嘴角:“那么到底是为什么?”

南风并没有回答,却是话锋一转,问道:“你最近一直在做数学奥赛题?”

“嗯。”徐知遥点了点头。

康老师每星期给他一份试卷让他做,时间不限,也不管他用什么方法答题,只要最后结果正确就行。如果他做错了,康老师会指出来,但也不告诉他正确答案,让他自己接着琢磨,实在想不明白的,才可以找参考书寻求帮助。

不过到现在为止,他没有遇到琢磨不通的题目。也就是说,康老师给出的所有奥赛题,他都用自己的方式解答出正确答案。有的时候,他还会试着从一道题中想出多个解答方法,从中找到最优的那一个。

不仅如此,他现在做题也比一开始快多了,一周做一套奥赛题,完全当作训练之余的放松项目,做着也不累。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

此刻,南风说道:“徐知遥,你对网球的兴趣,甚至不如对数学大。你的心不在网球上,你打球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所以我从来都觉得,你不会在网球上走多远。甚至,你坚持打到现在,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

徐知遥眨了一下眼睛:“所以呢?”

“所以,”南风忽然叹了口气,“没有梦想,何必远方。”

徐知遥愣了一下,他眼前浮现出一张脸,一张清秀而倔强的脸。他抿了抿嘴,说道:“教练,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梦想,而且我觉得有些人就算有梦想,他们的梦想也是盲从,口头说说算了。像陆笙那样有着一个坚定的梦想并且为之努力奋斗的,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活在远离梦想的世界里,但人们还是要活着,还是要做事情。你说我没有梦想,我承认,但是你劝我放弃网球,我不赞同。我不过是找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来做,哪怕我并没有打算在这件事上取得很大成就,但我依然有做这件事的权利。”

南风扯了一下嘴角,讥诮地看着他:“你喜欢网球?喜欢到训练时稍微受点儿苦就哭爹喊娘的程度?”

“我……”

他还想争辩,南风却轻轻摆了一下手,说道:“我言尽于此,你怎样选择是你的自由,我只有一句话。”

“什么?”

南风看着他,目光犹如手术刀,坚硬、冰冷、锐利。他说:“不要干扰到陆笙。”

<!--PAGE12-->4

1月2号,元旦假期还没结束。对于专业运动员来说,“国家法定节假日”这种东西是浮云一般的存在。网球队正常运转,陆笙和徐知遥也是这一天来到T市网球队。

南风和丁小小把他们俩送到大门口。

T市网球队从外面看很低调,和普通的事业单位没两样,干净而略显陈旧。门外贴着的“欢庆元旦”四个大字还没掉,寒风一吹,“嘶啦啦”作响。

李卫国教练到门口来接他们。除了南风,另外三人,李卫国都是第一次见,他很郑重地挨个握手。陆笙和徐知遥长得都挺水灵,好看的孩子总是容易给人好印象,李卫国心情不错,握到丁小小的手时,丁小小兴奋地说:“李教练您好,我是职业运动医师丁小小,下星期要来省队面试,请多指教!”

“哦哦,你好你好。”李教练笑眯眯的,一边朝南风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南风知道,李教练在问他,这个丁小小是不是需要寻求“照顾”。T市网球队是全国强队,想来这里当医师的有很多,竞争激烈。所以,李教练才有此一问。

南风笑道:“李教练,我们这个医师的专业技能很好,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李教练便笑着点了点头。

陆笙拉着一个很大的旅行箱。旅行箱是南风帮她买的,粉红色,她觉得这个颜色超级幼稚,像小朋友用的。更幼稚的是,旅行箱里放了一大盒糖果,南风买好之后还嘱咐她:不许多吃。

心口突然酸酸的,难受,特别想抱抱他。

为了掩人耳目又能达到目的,陆笙先抱了抱丁小小,然后才钻进南风怀里,小心地搂着他。

南风一手拥着陆笙纤细的身躯,一手抬起来,揉了揉她的发丝,他贴在她耳边,轻声唤她:“陆笙。”

“嗯?”

“谢谢你。”

我从云端跌落,坠入无涯死水。是你闯入我的世界,陪我辗转流连,流连于梦的余波之中。你用陪伴温暖我,把我从痛苦的记忆中剥离。旁人只看到我对你的给予,谁又知道我从你身上汲取的力量?

所以,陆笙,谢谢你。

谢谢你,走进我的生命里。

到省队的第一天,陆笙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东西放在宿舍随便整理了一下,就来到室内训练场。

徐知遥竟然到得比她还早,她有点儿不敢相信。这货不是经常拖拉吗,怎么今天转性了?

徐知遥轻轻撇嘴,一脸高深莫测地低声给她解释:“据我的经验,这种时候迟到一定会被来个下马威,加练什么的,呵呵,我才不上当!”

李卫国并无任何给他们下马威的意思。他喊了两个人过来和他们对练。其中和陆笙对打的姑娘笑道:“你就是陆笙吧?我昨天已经听谢老师说了。我是许萌萌,你的室友。”

<!--PAGE13-->“哦哦,你好!”

许萌萌的技术很细腻,由于身高限制,她打球的威力不那么足,只能靠场上的机动性来弥补。

陆笙和许萌萌对打了一会儿,便感觉出来,许萌萌的水准在她之上。

不愧是省队啊,随便一个队员都比她厉害。

对打结束之后,李卫国让队员们进行肌肉力量训练。他把陆笙叫到跟前,说道:“你太瘦了,当务之急是,先增大肌肉的横截面。”

所谓“增大肌肉横截面”,通俗来说就是让肌肉变粗,那样才会更有力量。

陆笙抿了抿嘴,放眼朝别的球员望了望,她问李卫国:“我能练得和……”她放眼望了一下,看到不远处一个身材高高壮壮的姑娘,便问李卫国,“能和她一样吗?”

“不知道能不能,但是你没必要。”

“为什么?”

“她是力量型选手,你不是。你刚才和许萌萌的对打中,灵活性和机动性一点儿也不输许萌萌。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你可是比许萌萌高五厘米。你有的她没有,她最大的优势,在你面前完全不算优势。”

陆笙眨了眨眼睛:“所以您是希望我保留许萌萌那种优势,因此不能把身体练得太笨重?”

“我的意思是,现阶段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有那么多废话。”

陆笙讨了个没趣。转念一想,她又有点儿理解李卫国了。李卫国带的球员有那么多,如果每一个都跑来问为什么,他还用不用干别的了。

想要达到“增大肌肉横截面”这一目的,完全没有捷径可走,只能通过超负荷的运动量刺激肌群,让肌肉长起来。这是所有肌肉训练中最累最痛苦的项目了。

陆笙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接下来的酸爽。

徐知遥也没比她强多少,上午的训练结束后,他简直要扶墙才能走了。看到陆笙时,他终于看到了亲人:“师妹,累死我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啊,呜呜呜……”

他哼哼唧唧的,一手绕过她的后颈,搭在她肩头,很没出息地把身体靠在她身上,像是一副没有骨头的猪肉,也不顾周围人因此翻起的白眼。

陆笙有点儿无语:“我也累啊!”

徐知遥完全屏蔽掉这句暗示,依旧挂在她身上,两人就这样勾肩搭背地出了室内训练场。

午饭是四个人一起吃的。陆笙、徐知遥、许萌萌,还有那个和徐知遥对打的男生,他名叫宋天然,其实长得还可以,就是脸上有好多痘痘。原来他不是这里的在编球员,只是省队聘请的陪练。

几人之中,宋天然年龄最大,今年二十三岁了,许萌萌和陆笙同年生,陆笙看到同岁人,感觉很亲切,问道:“我3月29号生日,你呢?”

“嗯,我比你小三天。”许萌萌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小。

徐知遥反应很快:“比陆笙小三天,你愚人节生日?哈哈哈哈哈!”

<!--PAGE14-->许萌萌默默地看着他:“笑点在哪里啊?”

陆笙说:“不要管他,他人来疯。”

下午和晚上,陆笙除了对打之外,又进行了力量训练,晚上还有耐力训练。肌肉训练的痛苦是激烈的,仿佛有十个彪形大汉在拿着铁棍暴揍你;而耐力训练的痛苦则是,一种接近绝望的疲惫。

训练结束后也没有专人的按摩服务,而是两人一组互相按摩肌肉。

徐知遥觉得自己要被榨干了。他悄悄对陆笙说:“师妹,我觉得这里不太好呢……”

“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他有些愤慨,拨了一下陆笙的胳膊,“要不我们走吧?趁着月黑风高,偷偷溜出去,永远不回来!”

陆笙简直不敢相信,徐知遥会脆弱到这个程度,才来一天就走?

“我鄙视你。”她说。

徐知遥的身体已经被摧残了,这句话,又把他的心灵也摧残了。

陆笙和许萌萌回宿舍时,许萌萌边走边叽叽喳喳地给她说这里的“规矩”。省网球队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地方,一线球员、二线球员、青年训练队,不同的等级有不同的待遇。比如,青训队的训练和食宿都免费,但是没有一分钱的津贴,外出比赛都要自费,队里不会报销。二线队就不一样了,有津贴,每年都有比赛报销额度,还可以代表省队打比赛。一线更好,训练津贴高,所有比赛全报销,实力好,能拿比赛奖金,所以收入很可观……

陆笙问道:“那你是几线呢?”

“我不是几线啊,我只是青训队,现在还在花家里的钱呢!”许萌萌有点儿忧伤。

她这么一说,陆笙突然有点儿感同身受了。她一直在花南风的钱,却只回报过他一千五百块的奖金……嗯,她要快点儿打进二线队,争取早点儿经济独立。然后呢,还要赚好多好多奖金给南风……

就这么畅想一下未来,心情突然好了。

“快走啦。”陆笙加快了步子,想快点儿回宿舍,给南风打个电话。

许萌萌赶紧跟进:“喂喂喂,你不要欺负我腿短啊!”

回到宿舍,陆笙先去洗了个热水澡。今天进行了大量的体力劳动,现在被热水一蒸,说不出的舒畅,紧绷的神经像是一根软化的面条,疲惫从身体深处蔓延至全身,像是在她脑子里铺了一层柔软的白棉花,让她什么都无暇顾及,现在只想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走出浴室,她把阳台上的被褥拿过来铺好,紧接着钻了进去。

干净蓬松的被子散发着阳光的气息,好软,好舒服……

她全身每一块肌肉都放松下来了,眼皮沉重。她闭着眼睛心想,还要给南风打电话呢,还要给南风打电话呢,还……

许萌萌洗完澡出来,路过陆笙的床时,发现陆笙平躺在**,呼吸均匀。

<!--PAGE15-->“哎,你睡着啦?”许萌萌问。

陆笙没有回答。

“这么快就睡着了。”许萌萌自言自语,不自觉地放轻脚步。

5

这天晚上,南风估摸着陆笙快结束训练了,他就没再做别的,坐在沙发上,眼神一直往茶几上的手机瞟。

他觉得陆笙今天一定会给他打电话的,说一说自己第一天在省队的生活。小孩子进入陌生环境后难免不适应,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正想着,手机果然响了,南风接起来,听到手机里一个轻佻的男声:“哎哟,我的大少爷,你今儿是怎么了,接电话这么快?”

“峻宇,有事?”

手机那头的凌峻宇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南风的咬牙声,他觉得那一定是幻觉。他笑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出来喝酒!”

“不去。”挂掉凌峻宇电话后,南风把手机放回到茶几上,打开电视,一边看电视一边留意电话。然而,陆笙的电话却始终没来。

南风关掉电视,站起身。他低头看着茶几上白色的智能手机,心想,她大概,在省队适应得很好吧?

欣慰吗?他自然应该是欣慰的。可是不知怎的,他有点儿没劲,尽管他不想承认,但是他心底深处真的有那么一丢丢的,酸爽。

过了几天,南风去了N大的管理楼,上课。他早已经从哲学系顺利毕业,这次来上课是因为报了个MBA总裁课程班。

一个课程班有四十个人,男女数量比较均衡。男人里面,四十岁往上的偏多,女人里面,三十岁往下的偏多。

一开始,南风以为是因为女人比较擅长保养和化妆,所以看起来年轻。

可是很快,接二连三地,那些女人总有意无意地把他当小开勾搭,他也就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有一次,同班一个有过几次脸熟的男老总,私底下给南风讲了他和班上两个美女一起开房的经历。他讲得绘声绘色,南风听得一阵反胃。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乌烟瘴气。南风有点儿烦,他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怀念,怀念树青体校那段单纯的时光。

下课,南风接到丁小小的电话。

丁小小说道:“南风,猜猜我今天遇上什么好事了?”

“你省队的面试通过了。”

“嘁!你真没劲,一下就猜对了。”

“嗯,恭喜。”南风说着,突然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变得很好。大概,所有与树青体校那段时光相关的延续,都能使他心情变好。

丁小小听到南风的笑声,心里有点儿毛毛的:“喂……你、你是在笑吗?”

“嗯。”

“你别笑啊,我好怕!”

南风有点儿无语。

丁小小又说:“南风,你要不要请我吃饭?”

“为什么是我请你?这种时候不应该你请客吗?”

<!--PAGE16-->“因为……我最近手头紧啊,你信吗?”

“你等一下。”南风说着,突然挂掉电话。

丁小小收到短信提示说她有银行转账时,忍不住心头狂跳。天哪,她当初真是跟对了一个老板!刚一听到她手头紧,立马转钱给她!好贴心好暖心!呜呜呜,要感动哭了!

等一下,南风不会暗恋她吧?啊啊啊,不要啊,他虽然很帅但不是她的菜啊!他如果对她展开强烈追求怎么办?她能不能抵挡住**呢……

总之看到转钱短信的那一刻,她的心理活动很丰富。

然后她点开收件箱,想看看南风到底给她转了多少钱,够她花半年还是一年。

金额:5.00元。

附言:请你吃个煎饼果子吧,不谢。

沉默了有一分钟,丁小小再次拨通了南风的电话:“南风,你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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