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燃一度以为自己将对严若维的爱意控制得很好——她可以冷眼旁观他和别的女同事“打情骂俏”;也可以神色自如地偶尔开开他的玩笑,让他感觉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还可以做到心平如水地与他面对面头挨头地讨论她替他猎来的备选人才。
她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对他更深的了解,她终究会将他当成一个好朋友好同事,
甚至是好拍档。
有一次公司年会上,喝了点酒的严若维似乎忘记了季燃的诸多臭规矩臭毛病,情不自禁地揽着她的胳膊,带着醉意说道:
“阿燃,我觉得你今天蛮漂亮的,平时你的打扮太老气横秋了,像个严肃的居委会老太太,其实摘下你的眼镜,将头发放下来,稍微化点淡妆,换一条性感的晚礼服,我们的阿燃其实是个温婉的大美女哦。”
季燃不动声色地将他搭在肩膀上的爪子推开,轻轻巧巧地一个旋身,就从某个万人迷的怀里溜了出来。
“严总监,谢谢你的夸奖,你喝多了,我还是去叫你的手下来将你扶回去吧。”
不顾严若维嘴里嘟嘟囔囔的抗议,她招手叫来营销部的几个小年轻,吩咐他们好好陪着他们的总监,看着他不许再让他喝酒,免得等会失态。
做完这一切后,她亲自督促他们扶着严若维到休息室去醒酒,这才走开。
季燃一直抱着这种“宁愿多交一个朋友也不要成为失恋的怨妇”的心态,克制有礼地与严若维保持着有礼有距有节的关系。
时间长了之后,她慢慢地以为,自己真的是对他不再有那种动心和爱慕的心思了。
她对他的暗恋,已经平淡了,消退了。
她觉得这样很好,很理想,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这种感觉一直到笑微进入公司后,才让她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当看见严若维对新进来的眉眼弯弯的小职员特别关照、关心和爱护后,当看见他总是找着各种借口接近那个脾气看上去似乎很好、永远像是在笑的品牌部小员工的时候,季燃不淡定了。
她开始讨厌那个叫笑微的小姑娘,她开始吃醋,甚至,她觉得严若维的面目有时也可憎起来。
她知道这样不好。
她很想像以前一样,用之前的暗示或方法来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让自己被那两个人所左右。
可是,她却怎么也做不到了。
她的心里其实知道,笑微是无辜的,她这个新进员工,在公司里一直表现得乖巧听话,总是笑眯眯的,眉眼弯弯,嘴角弯弯。
即便是被她的顶头上司冰山大魔头狠狠地剋了一顿后,她可以偷偷地一个人躲在无人的角落里抹泪,但一转身面对大家时,她又是那个乐天派讨人喜欢的姑娘了。
季燃冷眼看着严若维不着痕迹地“讨好”着笑微,在她失落伤心的时候安慰她,在她工作上遇到困难的时候帮助她,在她有疑惑的时候开解她,充当着她和慕景舟之间的润滑剂,在她生病住院的时候从生活上关心她……
有好几次,观察仔细的她从万人迷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浓烈的爱意。
那是她在他对别的女同事即便是美女同事的时候,也没有在他的眼睛里发现过的。
这让她心里很慌——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对所有女人都好却对所有女人都不动心的万人迷啊!
她吃笑微的醋了!
那天,慕景舟给她发了封邮件,正式提出要给笑微提前转正,结束试用期。
季燃看着这封电邮发了一会呆,想了想,亲自去了他的办公室一趟。
“慕总监,笑微是才进到公司的新人,截止到今天为止,连双休在内,她一共入职了二十七天,距离她三个月的试用期结束还远着呢,这么早就给她提前转正,是不是不太好?公司可没有这个先例,我担心上面的领导和其他同事会有想法和意见。”
慕景舟抬起头,淡淡地问道:
“季燃,公司有规定,必须满三个月试用期才能转正吗?”
“这个倒是没有。”
“公司可有规定,以前没有先例的事情不能破例?”
“也……没有。”
“最后一个问题,公司的制度上是不是规定,员工转正与否,是看她在本职岗位上是否胜任?与时间长短并没有关系?”
季燃看着对面冰山总监帅气的脸,那双好看的黑眸里透着说一不二的坚定,这是个霸道的、专制的领导。
她微微垂眸,“我知道了,那就从明天开始,给笑微走流程吧,是我通知她还是你通知她?”
“我会通知她去找你办手续的。”
慕景舟说完这句,不再看她,低头又去忙他的工作去了。
季燃识趣地告辞出来,心情复杂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