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满天乱飘的大雪，他嘴角微微抚平了些。

“不做皇帝会死，坐不稳也会死。”

“皇上后悔了？”

“没别的选择。”

沉默。

晏宁知道萧正卿是怎样心狠手辣的人，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自以为靠着一身厉害之处成功混到了他心腹的位置，原来是萧正卿故意的。

他什么都知道，和主子一样。

“做皇帝这些年，朕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没有全心全意相信过一个人。朕那个聪明至极的弟弟，一开始就给自己留了一手对不对？他在自己的府上养了很多兵，也知道楚姗姗接近他是受朕指使，但还是尽心尽力的辅佐了朕很多年。”

“尽管他的辅佐是为了韬光养晦，现在朕已经除掉了很多势力，他随时都可以杀进来，等他做了皇帝，他不会再体会朕当年所承受的压力，不用为了巩固权势去宠幸不爱的女人，也不用去与权臣明争暗斗，他真的是个很聪明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晏宁听过这些话有些难过。

“节哀。”他说。

“楚王欣赏魏野那样的能人，朕欣赏楚王这样的人，我们都想和自己欣赏的人成为对手好好斗一斗，但自从朕发现皇后不再是皇后的时候起，朕，就再也没有斗志了。”

十三年前，夺嫡之战以鲜红的血液晕染开了上元佳节。

还在泰州做王爷的萧正卿当天晚上便收拾好行囊找到了王婉舒，他要带王婉舒走。

她告诉他：“你怎么成了胆小鬼？你远在泰州，根本没有人能顾得上你，我要是你的话，就趁着他们在闹的时候秘密回京，安抚皇上，让他知道还有一个孩子心里首要的是孝道。”

萧正卿拉着她的手死活不放：“我不想沾到半点危险，我现在只想带你离开，这些年我做了买卖，可以走得远远的去做一个闲散王爷，我们永远在一起。”

王婉舒那天晚上在月下的笑容让萧正卿这辈子都忘不了。

她说：“你想娶我？没有凤袍加身和皇后之位，什么都是白说。”

回想到这里，萧正卿又吸了一口冷空气。

“朕的皇后，忘了很多事情，她记得最清楚的，是朕好像不爱她。”

……

疾驰出京城的马车直奔扬州方向，看着窗外疯狂涌动的鹅毛大雪，王婉舒脑中是十三年前上元节晚上，王家后门昏灯下，萧正卿赋予的一抹沉吻。

他说：“普天之下，只要婉儿想要，我就是死也拿给你。”

她记得当时萧正卿走后，后门里出来的父母对自己表现出的非常满意的笑容。

他们说：“好样的婉舒，你叔叔刚升迁，他一直教导五皇子，现在五皇子被卷进夺嫡风波，他必须有新的出路，我们王家也要有新的靠山，萧正卿是个帝王之材，一定能拿下皇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