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描淡写地简述了一遍斯蒂夫之前的话，华希嫌弃地瞥了眼装模作样的斯蒂夫，默默在心里决定以后绝对不能再让韩爷爷那个大孩子把她原本特正常特精英的老爹给带坏了。

咳咳，可怜的还在为节目风波劳碌的韩城就这么被默默嫌弃了……

“哦！对，我想起来了。节目上说的相识的过程确实就是我和你母亲真正的相识过程。只不过，我们恋爱的经过和最后的结局，却不像电影里那么简单得悲伤。”

当那段回忆避无可避地必须被提起，斯蒂夫终于不再是方才玩闹调侃的模样，周身的气氛悲戚地让人有些心疼。

“我认识你母亲的时候，她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古琴演奏者。但那时候，她还远没有达到古琴演奏家那个级别。我们因为拍摄纪录片而相识，然后因为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认同和喜爱而渐渐走到了一起。只不过……”

苦涩地挑了挑眉，斯蒂夫有些无奈。

“那个时候，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有那么多人异国结合。人们看待这类事情就……还没有像现在那么习以为常。所以当时，我跟你母亲的相恋不仅引来了很多人的非议，也被你外公和你外婆明令禁止。只是，你妈妈跟你一样，有时候固执起来也是执拗得让人无奈。”

想起那个在他生命中永远无法抹去的印记的女子，斯蒂夫的眉眼都不自觉地温暖了许多。

“因为被反对，加上剧组转场拍摄，你妈妈毅然决然就选择了跟我一起离开。那段时间，我忙着摄制组的事情，你妈妈就在我们租住的地方教那些小朋友们学琴。不是有个成语是叫男耕女织么？我跟你妈妈，那个时候，就真的很接近那种状态。”

浅浅地看着华希，眉眼间像极了她母亲的温婉柔和，让斯蒂夫也是更加的感慨万分。

“虽然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中，我们也会有争吵，也会有分歧，甚至在争吵地最激烈的时候，也会反思自己当初是不是太过冲动。可是每一次争吵过后的结果对于我们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的感情反倒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浓。只是……”

骤然失落的神情，夹杂着淡淡的一抹哀伤，斯蒂夫口中缓缓道来的故事终于到了他们彼此都不愿提起的的时刻。

“剧组的拍摄接近尾声，彼时签证和移民的一些程序都还没有像现在那么方便，不得已我只能先跟你母亲商量我先回国，然后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处理完所有该处理的事情，然后就立刻回来找她。你母亲也知道我的无奈，何况彼时的她也没法像现在那样说出国就出国，而且她心中的那点儿情怀也让她没法远走他国。所以……”

长长的一声叹息，是斯蒂夫对于过往岁月的无尽唏嘘，也是对于造化弄人的无奈感慨。

“她回了汉市，而我也随着剧组的所有工作人员回了美国。之后整整一年的时间，我都在为我们的相聚而四处奔走，期待着和你母亲重逢的那一天。可我不知道，我离开的时候你母亲竟然已经有了你，更不知道独自将她一个人留在国内竟然会让她承受那么多。”

仰头苦涩地勾了勾嘴角，斯蒂夫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的女儿，她的母亲是因为有了她，所以才会……

“独自回到汉市的她，因为未婚……未婚产女，不仅被你外公外婆拒之门外，更是因为这个而遭受了太多的非议和白眼。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愿也不想让你去经历那么多的流言蜚语。你母亲所遭受的一切已经很好地诠释了人言的威力，我不能再让你遭受同样的痛楚。”

虽然，之后的很多事情，斯蒂夫都是别人那里听来的，可是……

他也仍然无法想象，独自一人承受那些的她，是如何煎熬着将华希带到这个世界，又是以何等绝望的心情，独自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

“希希，爸爸已经让你妈妈失望了，所以……我不想让你失望，也不想让你因为我而遭受任何的伤害。所以，我将这一切的过往告诉你，是希望你不管听到什么言论，都能够相信你的母亲，相信她对你的那一份感情。”

沉重的回忆在茶香袅袅间娓娓叙述，看着此时神情黯然的斯蒂夫，华希突然就不知道自己是该感谢斯蒂夫如此瞒着她，还是该哀叹岁月的残忍。

“妈妈，是韩氏早年的艺人，对不对？你和韩爷爷，只怕也是因为这个才认识的吧？”

骤然响起的喑哑声音让斯蒂夫蓦地抬眸，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华希，嘴角张合间，无奈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

诧异地凝眸盯着华希，斯蒂夫有些惊讶于她的了解。

“没什么为什么。之前韩奇佑带我参观过韩氏的档案室。而且，在妈妈墓碑上的那张照片……正好是档案馆里妈妈档案上贴着的那一张。没想到，当时因为好奇才多看了两眼的人，竟然就是我的母亲。那时候韩奇佑还开玩笑，说……怎么跟我那么像。”

虽然生活不可能永远跌宕起伏，但有些时候，却是巧合地让人无奈。

“因为他的这个玩笑，也因为妈妈眉眼间的那份温柔，我记住了那个叫裴珏的女子。所以，当我第一次去到墓园的时候，看到墓碑上清晰的照片和名字时，我就猜到了。只是你们谁也没有跟我提起，所以我也就没有求证。如今，不过是想确认一下。”

浅浅扬了扬眉角，看着斯蒂夫讶然地神情，华希轻笑着咧了咧嘴，摊手无奈提醒。

“而且，您是不是忘了，还有一种叫做互联网的东西？虽然年代久远，资料未必如同现在这样的完备，但毕竟你们当初的那部片子也算是小有名气，要查到一些资料也并不是难事吧？何况……韩爷爷对于你这次的事情那么上心，难道就没有原因么？”

关心则乱，大抵说的就是斯蒂夫这样的状况。

“所以，是不是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