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婕从未想过,自己在时隔三年之后,会再次回国。
看着夜色中奢华的别墅,一时间,她恍如隔世。
三年中,徐博朗再未去法国看她一次,甚至连一个电话都不曾有过。这就是她的侄子,也是她世上仅有的亲人。
刚开始她本以为,他只会生她几天气而已,可现在回头想一想,那么骄傲的徐博朗,如何会甘愿做她手中的棋子呢?
仔细想一想,自己真的做得太过了。
前段时间,她就蠢蠢欲动地想要回国,却又放不下自己的身段。而今,在被查出患有胃癌晚期的她,反而把什么都看开了。
她知道,自己欠博朗一个道歉。
“小姐,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呢?”玛丽走上前,关切地给她盖上毛毯,“小姐,您放心,明天少爷肯定会来的。毕竟,您是他唯一的亲人。少爷这人从小就重情,他现在只是在赌气罢了。”
徐安婕微微勾起嘴唇,暗暗叹息一声:“玛丽,记住,我生病的事千万不要对博朗说。我不想以那样的姿态,祈求他的原谅。
“这次回来,我只是想郑重地对他说声抱歉,希望得到他的谅解而已。毕竟,这么多年,我做得有些过了。”
玛丽有些感伤地看着徐安婕,摇了摇头,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徐博朗回到家的时候,家中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冬冬想必已经睡下了,这样的生活,他过了有多久呢?他自己也有些记不清了。
打开灯,徐博朗有些颓败,把自己陷入了沙发里。
恰巧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这个点来电,会是谁呢?
“喂,您好。”
“徐少爷,我是玛丽……”电话那端,玛丽鲜有地颤抖着声音,甚至,似乎在哭泣,“小姐今天回国了。您就回来看看她吧。这三年里,她过得很不快乐,您这样和她怄气,难道您就开心吗?”
徐博朗皱了皱眉,讽刺的话语还未说出口,就听那边有些无助的声音传了过来:“徐少爷,小姐被查出患了胃癌晚期了,请您,千万让她能没有遗憾的离开这个世界,算是玛丽求您了,好吗?”
“什么?”徐博朗脑子凌乱了,他甚至希望对方在骗他。
姑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最懂得如何获取自己想要东西。就如她和顾征南之间的纠葛一般。
她从未对他透露过,其中的渊源。那么多年,他单纯地以为,她只是因为彼此为亲人,才会这样不遗余力地帮助他。
孰料,自己只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
即使是这一刻,他都记得那日顾征南的葬礼之后,她站在自己面前,有些嘲讽地说:“她放弃你了?”
她眼中的笃定,让徐博朗很受打击。
沉吟半晌,他还是颤抖地开口了:“姑姑,冰冰是我这么多年,唯一爱上的女人。难道,和我的幸福相比,您就这么放不下过往吗?您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以这样的方式结束顾征南的生命呢?您哪怕有一刻为我考虑过呢吗?你知道吗,冰冰本来都默许和我在一起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是痛彻心扉。
可是她慢慢地靠近他,吐气如兰,居高临下地睨视着他:“徐博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软了?为什么非要她不可呢?博朗,你真的要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和我起争执吗?”
她的语气中有丝毫不掩饰的自信,而她眼中的那种冷意,却让徐博朗后退了几步:“姑姑,在您的心中,我只是您手中的提线木偶罢了,对吗?”
回忆起这些,徐博朗的心依然难以平静。这一夜,他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大早,他的车子还是停在了南苑。
玛丽打开门的时候,眼里充满了欣喜。
“徐少爷,您来了。”
“嗯。”
徐博朗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淡淡地“嗯”了一声。
推门进去,清晨的阳光倾洒进来,沙发上,那个明显有些消瘦的背影,让徐博朗的心里蓦然一紧。
就在他犹豫着该怎么开口的时候,徐安婕转过身来。
她看着他,笑着招招手:“博朗,到我身边来。”
徐博朗微微一怔,犹豫了下,在她期待的眼神中,走了过去。
他的心情很是复杂,忍不住开口问:“医生怎么说?”
徐安婕听到后,刚开始有些惊讶,不过看了看玛丽躲闪的眼神,她瞬间明白了。
放下手中的杂志,她轻轻一笑:“还不就是那些话,让我配合治疗。”
徐博朗紧紧抓住了她的手,一字一顿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