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乐行事倒是利索,第二日一大早,便在去浣衣坊的路上拦下了小艾。
小艾不是近身伺候何云柔的人,自然也对几个主子之间复杂的关系不甚了解。她听着小乐说邀她去做客,又听说小鸥很想念她,便高高兴兴地跟着小乐去了。
小乐也自然将周小粒交代的荷包给了她。
短暂的见面之后,小乐送走了她,又回到了房里。
“夫人,”小乐的表情有些紧张,“奴婢已经把荷包给了小艾了,不知……”
“她可能会吃点苦头,”
周小粒拦了她的话,“你再碰见她的时候,把我柜子里的那瓶金创药膏给她。”
小乐似乎有点吃惊。
“那金创药膏可价值不菲,”她咽了咽唾沫,“夫人不是在开玩笑吧。”
周小粒没再答话,兀自低头看起医书来。
小乐自然也不敢再问了。
两人再说起此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了。
小乐风尘仆仆地从外头回来,又神秘兮兮地关好了大门,悄无声息地到了周小粒的面前。
“夫人果然料事如神,”
她的面上尽是夸张的惊叹,“奴婢等了一整日,就为了把金创药膏给她。开始的时候她还不承认,可奴婢不过说了两句,她便委屈地哭了起来……”
“捡重点的说。”周小粒有些无奈。
“是……”小乐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她的胳膊上有许多鞭伤和掐拧的痕迹,荷包也被抢走了,听说是被宝兰阁的管事元妈妈打的。”
果然是管事?
周小粒皱了眉。
她虽然没见到何云柔,但通过阿其语无伦次的描述,她还是能基本确定何云柔是在装病的。
“郑祁渊把何云柔带回宁云庄之后,你见过她吗?”
周小粒定睛看向了小乐。
小乐却是摇了摇头,“没有,”她似乎也有些疑惑,“别说奴婢了,就连宝兰阁的丫鬟们都没怎么与大小姐见过面。”
这更坐实了周小粒的猜测。
何云柔的立意确实精巧,像这种精神类的疾病,就连现代都没有药到病除的效果,就别说这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了。就算郑祁渊为她找一百位大夫来,只要她愿意继续演戏,大夫们就会得出一个需要静养的结论,不会再说其他多余的。
毕竟,何云柔是宁云庄众口铄金的大小姐,谁又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说她是在装病呢?
“夫人在想什么?”
小乐打断了周小粒的沉思,面上隐隐露出几分担忧。
“夫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那元妈妈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您还是不要再想宝兰阁的事情了。”
周小粒却摇了摇头。
“不必担心我,”她的语气很温和,“只要郑祁渊的心在我这儿,目前就没有人敢动我。”
小乐倒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她回手替周小粒倒了杯茶,“说来也怪,”她啧啧道,“从前大小姐性子多温婉和善,那宝兰阁更是顶好的去处,没个十两银子都是去不成的。可现在,光是奴婢这一双耳朵听来的,就已有三五个丫鬟被元妈妈暗中收拾了……”
周小粒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还有谁常被打,你知道吗?”
小乐摇了摇头。
周小粒也没再多问。
当晚下起雨来,周小粒闲来无事,就让小乐遣走了丫鬟们,静静地一个人看起医书来。
那天从南柒阁带回来的书已看了大半,只是除了那本与案例结合的医书,其余的都是讲些晦涩难懂的古老医病方子。周小粒看了没一会儿,就无聊地打起哈欠来。
不知不觉,她便靠在软垫上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在幽深的夜里,她仿佛正走在一条崎岖的小路上。
天上也下着雨,身后的路几乎被大雨掩得严严实实,仿佛退后一步就会落入深渊里。她行色匆匆地朝前而去,似乎要去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但奇怪的是,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