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口中轻声安慰着,竟又低声地哼起儿歌,“我的宝儿,天已暗,月亮公公已下山……”
而那男子在听了这轻柔的歌谣之后,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呼呼地睡了过去。
如此离奇的一幕,看得所有人都呆了。
有人戳了戳方才替老妇说话的低矮男子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认识他吗?这人可是有什么毛病?”
瞧着对方抬手指着脑子,那低矮男子也有些茫然。
“我不知道啊!”他困惑地看了看睡着的中年男子,“他们是这半年般到我家附近的,我只知道他爱喝酒,有时也打骂他娘。别人都说他不孝,却没人提到他是不是脑筋不对啊。”
这话一字不落地落进了周小粒和赵知阅的耳朵里。
周小粒只觉得脑子有些乱,只得看向了老妇。
老妇看着儿子,挂着泪水的面上却是多了几分慈爱。
“我儿子是个好孩子,”她的声音很低,干枯的手不断地摩挲着男子的头发,“他这毛病,是胎里带的,他自己也不情愿……”
“什么……”
周小粒下意识地看了看睡得香甜的男子,“大娘说的可是真的?”
瞧着老妇点点头,周小粒只觉一口气闷在了胸口,怎么也畅快不起来了。
可是,方才看那男子凶神恶煞的样子,却并不像是有什么问题的人啊。
赵知阅似乎也这么想,“方才他说话的时候神思清明,又咄咄逼人,你莫不是心疼儿子,刻意替他掩盖罪行,包庇于他?”
“大人……”老妇的面上惊惶又无奈,“我儿子真的是有这样的毛病。只是他时好时坏,对我孝顺时,恨不得掏心挖肺地对我,一旦犯了病,就……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我也是无可奈何啊……”
老妇的声音凄厉又凄楚,听得周小粒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她上学的时候,倒是涉猎过关于精神科的书本。眼下依着这老妇的形容,这男子的表现倒是很符合精神分裂的症候。
周小粒迟疑了一下,便低身去为男子把脉。
却见他脉象杂乱无章,真的与常人的脉象很不一样。
“如何?”
赵知阅开口问道。
周小粒便站起身来,“他的脉象是很奇怪,只怕确实有这症候。”
如此之言,终于教所有人都恍然大悟。看着那可怜的母子俩,众人一时倒是同情起他们来。
“大娘,”
周小粒轻叹了口气,又温声朝着老妇道,“你别怕,方才昏厥只是因为你吃多了药,回去多喝水,多排泄就好了。”
“至于你的儿子……”周小粒迟疑了一下,“若是得空,你带他到我这儿来,我免费替他诊治此病。”
这话一出,听得老妇惊喜至极。
“真的?”
老妇又低头看了看儿子,“可是……我们也看过很多大夫了,人家都说他这个病要带一辈子,是治不好的……”
“治不治得好,还得容后再说。”
周小粒淡淡开口,笃定的语气,倒是听得老妇升起了几分希望。
既如此,赵知阅自然没再命人将男子带走。
瞧着老妇推着男子远去,众人也在师爷的驱赶下四散而去。
周小粒的心情却有些复杂。
可怜父母心,这老妇为了儿子,只怕已受了常人不能承受之痛。
如此深沉的爱,倒是将她的心灵也净化了几分。
“周小粒,”
身后有声音传了过来,惊得周小粒的肩都颤了一下。
蓦地想起赵知阅还在那处,她赶紧半低了身子去。
“大人……”
“你早知我在不远处看着,才设计引这男子吐出真话吧?”
这话一出,周小粒的心跳不由漏了半拍。
“是……”
“你如此利用于我,就不怕我治你不敬之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