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便见一中年男子推着一平板车窜了出来,横冲直撞地朝着周小粒二人而至。
平板车咣当一声落地,震得上头的人浑身颤了一下,已是纹丝不动了。
周小粒皱了皱眉。
“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中年男子张牙舞爪地朝着周小粒喝道,“你开的药把我娘吃死了!你赔我娘的命,要不就赔钱!”
死了?
周小粒心头一紧,下意识便把金河松开,定睛去瞧车上的人。
破烂不堪的板子上,正蜷缩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那老妇的双目紧闭,面上也是菜色,看起来确实已命在旦夕。
“看什么看?”
男子急了,“若是不赔钱,我就把你告到知县大老爷那儿去!”
赔钱?
周小粒抬头又看那男子一眼。
男子长着满脸的横肉,离得近些,周小粒很容易便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
“你到底是要赔钱还是救命?”
周小粒的声音冷冷的,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若是要赔钱,你就老老实实地等着我查看完病人的生命体征再说。若是要救命,你更要闭嘴,否则,便是神仙大罗也救不了你的母亲了!”
这话分外噎人,那男子气势虽大,却到底是闭了嘴不吭声了。
周围的人更是没想到周小粒会这样强势,自是也鸦雀无声地等着周小粒的结论。
周小粒伏下身子,认真地查看起那老妇的体征来。
她确实在三日前见过这老妇,当时老妇说头痛难忍,让她开几副药缓解一下。可中药要现熬,又不能即刻解决头痛。周小粒瞧着那老妇可怜,便破例给了她一瓶治疗头痛的西药。
如今看来,却不知是这老妇的病严重了,还是她给的药吃出了什么问题。
“你母亲这两日都吃什么,用什么了?何时晕倒的?”
周小粒直起身子,紧紧地盯住了男子的脸。
男子却是愣住了。
半晌过后,才支支吾吾地开了口。
“她……她自然是吃饭,喝水……对了!”
男子一拍大腿,又龇目欲裂地看向周小粒,“她每日都拿出你给她的那个小白瓶子吃里头的药丸,那药丸雪白,我娘每次都要吃五六片才能止住头痛。你说!是不是你给她吃的这药有问题,否则怎么会……”
“她每次都要吃五六片?”
周小粒皱眉打断了他的话,“到底是五片还是六片?她一天要吃几次?”
……
男子又愣住了。
周小粒却是心下了然。
这男子来给母亲看病,见周小粒不在,竟没立即去找其他大夫医治,可见对其母亲不孝至极。
老妇的头痛这么严重,亟需每日吃药控制,可男子竟连母亲吃药的剂量和次数都不知道,更可见他对其有多么的漠不关心。
如今拖了奄奄一息的母亲前来,只怕是想要拿他母亲的命来讹点钱罢了。
周小粒又低头瞧了瞧那老妇,确定其生命体征平稳,只是呼吸急促了些,便又抬起了头。
“你说吧,想要多少钱?”
周小粒的表情带着几分莫测的复杂,看得男子愣了愣。
“五……不!”男子迟疑了一下,“要十两银子!”
“好。”
周小粒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便应了。
那男子的面上立刻露出几分惊喜来,伸手便来要银子。
迟疑了一下,又后悔似的把手缩了回去。
“光是十两银子还不够!”
他的眼珠转了转,“往后,你每个月都要给我五百文钱作为我母亲的香火钱,还有……逢年过节,你也要给我家送米面肉,以示对我母亲的哀思!”
嚯!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
方才还觉得这男子孝顺,特意来向这女大夫讨药说法。可如今看来,这男子竟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儿,借着母亲的病来讹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