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毛笔,正色看向冷旋。
冷旋却是顾不得其他,伸手便将怀里的几个纸团掏了出来,又双手递向了苑祁正。
“陈壁……”他皱了眉,又狠狠地低下了头,“陈壁死了!”
死了?
苑祁正的面色一冷,抬手便将冷旋手中的纸团拿了过来。
待得看清其中内容,他的面色更是绝然了几分。
——
清幽院外,周小粒目光冷幽地扫视了眼前的几个小厮一眼,声音冷淡地开了口。
“开门。”
“这……”
小厮们有些犹豫,下意识地彼此对视了一眼。
“开门!”周小粒一声断喝,听得小厮们立时低了头,“怎么,莫不是这苑府里只有你们少爷一人说话管用,你们连我是谁都不认得了吗?!”
“不敢!不敢!”
领头的一小厮迫于周小粒带来的压力,转头便开了门。
一股子潮湿又血腥的味道迎面袭来,呛得几个小厮都捂了鼻子。
“夫人,真不是小的们不愿让您进……”那领头的小厮有些无奈,“这妇人已经嚎了一晚上了,眼下刚清净点。接生的稳婆去了五六个,都被她原封不动地打了出来,眼下她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了,只怕是要……”
他的抱怨里夹杂着几分隐晦,听得周小粒心头一震。
豆苗给她的梅花秘语,怕就是那些稳婆的其中一个给带出来的。
“无妨,”周小粒的声音低了几分,“我只是来看看她,看完就走。”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别跟少爷说我来过……这里是妇人生产之处,我还未育过子女,总不吉利。”
“是!是是是!”
小厮赶紧应了,眼巴巴地瞧着周小粒信步走入房里。
房门“哐当”一声,在身后关死了。
这清幽院与府里其他的房屋内室并无二致,绕过门前屏风,便是餐桌。再往左转上两个弯绕,就是床榻了。
周小粒凭着感觉往前走,只是每走一步,那血腥气便更是浓烈了几分。
待得到了外厅与内室的连接之处,她更是犹豫了。
帘子之内,却传来一道沙哑且虚弱至极的声音。
“是你吗?”
这简单的三字听得周小粒心头一寒,下意识便掀了帘子走了进去。
浓烈的潮湿气和血腥气袭来,差点令周小粒滞了呼吸。
眼前的景象,远比她想象中的更为惨烈几分。
床铺,被褥,甚至脚垫,帷幔……
无一例外,皆被鲜血染得一片殷红。
光是看着,便已觉分外瘆人。
床铺正中仰躺着一瘦小妇人,见她前来,妇人微侧,露出一张白如宣纸的脸来。
“豆苗……”
周小粒下意识地轻呼出声。
不知是否怜悯,她只觉内心惶惑至极。
便是从前为人手术时瞧过更惨烈的情景,也不如今日的令她内心震撼。
“谁是豆苗……我不是,”
豆苗咧了咧嘴巴,干燥的嘴唇洇出了些血丝,“我叫……周乐……”
最后一个“申”字尚未出口,她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周小粒心头一惊,抬手想去替她抚背,却到底顿住了。
她们不是同盟,甚至连朋友也不是。
想到从前豆苗做的种种,她又强迫自己对豆苗生出了几分厌恨来。
待得豆苗的气息平稳了些,她便冷冷地开了口。
“梅花上的字我看了,”她顿了顿,“你有话直说,我无暇与你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