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路上人虽不多,但妇人的嚎哭还是引得四邻开了门,纷纷涌到了苑府跟前。
瞧着模样可怜的妇人和奄奄一息的孩子,众人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早听说这苑府娶的新妇是个女大夫,如今看来也不怎么样,竟把人给治死了!”
“是啊!这大过年的多晦气,若是这孩子死在这,来年咱们还赚不赚钱了?”
冷酷的话语冲口而出,听得地上的妇人更是伤心欲绝。
“这女大夫可是不给我们活路啊!可怜我小小孩儿,方才五岁,就遭此横祸……”
她呜呜咽咽地叫着喊着,待得哭够了,方才往那孩子青紫的面上看了看,“闺女,是娘对不住你。这些狼心狗肺的人不给咱们活路,娘也实在没办法了,咱就下辈子再做母女吧!”
陡然的一声高呼,听得众人心头一凛。
下一秒钟,那妇人就猛地抱起孩子,踉踉跄跄地奔向了苑府门前的红木柱子。
“哎哎!她要自尽!”
不知是谁叫喊了一声,吓得众人不约而同地涌向了妇人。
元日可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日子,若是有人就这么撞死在这条街上,可不是要了这些生意人的命了!
转瞬之间,那妇人便被拦了下来,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们不让我死……就得给我个交代!”
那妇人哭得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抬手就去剥孩子短了一寸的袖口。
“你们看看!”她指着孩子手背上的一处青紫,“这就是她治死我闺女的证据!”
这一声嚎啕,听得众人都皱了眉,不约而同地朝着孩子的手背看去。
天色愈发暗下来,饶是众人弯腰弓背去看,还是没看出什么门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聚在前头的几个人瞧不出所以然,问那妇人道。
妇人却是摇摇头,“你们细看,这上头可是有一个小针眼!”
针眼?
众人只觉背上涌起一阵寒意,不约而同地朝着妇人所指之处看去。
果不其然,借着淡淡的月光和莹莹的白雪,终于有人看见了那处针眼。
“真……真是针眼!”
那人瑟缩地直了脊梁,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周小粒。
“你这大夫怎么还往人的身上扎针?果然是庸医!”
这话一出,惹得众人都忍不住嚷嚷起来。
听得周小粒也皱了眉。
这个说话的人她认得,正是住在街口的那个新搬来的盐商。
此人玲珑圆滑,与县上的许多富户都有生意和私下的来往。她认得此人,也是他前些日子来府上拜访过苑祁正时,遥遥见过一面。
只是苑祁正不甚待见此人,只略略地坐了半炷香的时间就走了。那人却硬生生待了大半日还不肯离去,最后还是福安把他请出去的。
如今看来,倒是因此结了仇了。
周小粒下意识朝他的面上去瞧,果然见他脸上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迟疑之间,却听得身旁的苑祁正开了口。
“此事与你有关?”
她有些怔忡,回头去看,才发现苑祁正正盯着这盐商,眼中颇有几分警告。
那盐商倒是缩了缩脖子,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当然与我有关,令夫人可是这县城里的大夫,若是有朝一日我也不幸被她把脉医治,可不是要了我的小命去了。”
这话说得既无耻又无理,听得周小粒面色也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