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得悲痛欲绝,听得周小粒也是皱紧了眉。
即便钱氏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她也听得明白。大姐那婆家怕是见她病了,又不肯出钱医治,这才想出了把她活活葬了的损招。
他们就不怕遭报应么!
关于大姐的回忆铺天盖地地涌上来,有儿时被她背在背上去干活的情景,也有她拿了仅剩的一块窝头塞进自己嘴里的情景。周小粒只觉眼眶子都有些发热,泪水几次三番地涌出,到底被她咽了回去。
她拍了拍钱氏的背,又摸了摸金河哭肿了的小脸蛋,慢慢地站起了身子。
一双清凉幽暗的眼睛,冷冷地看向了对面的沈氏。
“奶,我大姐病了,为什么不让她回来?”
这话一出,倒是让外头瞧热闹的人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周家三房这小丫头果然出息了,在村里种了这一大片药材不说,还在县里谋了个好差事。而今都敢如此大胆地跟自家长辈这么说话了,只怕沈家这老太太也不会饶了她。
果不其然,沈氏听了这话,猛地睁开了一双跟凤芝一模一样的绿豆小眼。
可短暂的对视过后,沈氏却出人意料地把眼神闪了过去。
“她既然嫁进那家的门,就生是他家的人,死是他家的鬼。他家给不给她治病,且看她从前是否孝敬公婆,伺候丈夫。若是做得不好,人家就算不治病,咱们也无话可说。”
一番话说得颇有几分主母的姿态,可周小粒听了,却是不由得冷冷一笑。
“我大姐为何嫁进他家,又是否孝敬公婆,伺候丈夫,您心里不会清楚。”
这话里颇有几分质问的意味,听得沈氏也皱了眉。
“小粒子,我今日好好和你说话,是看着你而今出息了,不比你爹娘没什么见识。”眼神一转,她又冷哼一声,“你若是不知好歹,我便也没什么好跟你说的了。我只说一句,你大姐什么处境,我不管,跟我也没有关系!”
“怎么会跟您没关系?”
周小粒扬起了头,冷厉的眼神如同小刀一样在所有人脸上刮了一遍,“我大姐为何嫁进他们家,跟你们每一个人都有关系,且都是拜你们所赐!”
“周小粒!你别给脸不要脸!”
周前没拦住自家娘们,眼见着她趁机炸了庙,
“你奶容易吗?为着你们家这些破烂事,大半夜都没睡得一个整觉!我告诉你,别说你奶,我们二房也不同意!弄一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回来,晦气不晦气?你不怕倒霉,我还怕屎盆子扣我脑袋上,让我往后都没了好运气呢!”
一番泼皮般的脏话听得众人都皱了眉,不远处的宋家玉更是觉得一口气顶到了胸口,刚要吭声,却被宋家姝拦住了。
“你别掺和,”
宋家姝压低了声音,又小心地朝着里正夫妇瞧了瞧,
“咱爹娘还在那头瞧着呢,你若是为她说了话,怕是就要给她惹了旁的麻烦了。小粒聪明,这么点事难不倒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