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谢你的救命之恩,”
温凉的语气仿佛不带任何感情:“你不必多想。”
不必多想?
周小粒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怒极反笑。
“你们鬼鬼祟祟地跟着我,还让我不必多想?”
她抬着纤细的手指向了咀嚼不停的马匹,“又弄了匹受伤的马来,在半路截住我,也是为了谢我的救命之恩?”
这是什么逻辑?
瞧着周小粒满脸的疑惑,苑祁正却是皱了皱眉,迟疑了半晌,也没将解释的话说出口。
夜色愈发凝重,带着凉意的秋风更是吹得周小粒心里发寒。她冷眼看了看苑祁正,又看了看表情皱成了团子样的阿其,口里冷哼出声。
“既然我救过你,你也帮过我,这恩怨也算了了。往后请二位离我远点,咱们并不是一路人。”
说罢,周小粒垂了垂眼眸,绕过了眼前的人,抬步走了。
直到她瘦弱的身影消失在了二人的眼里,阿其才闷哼一声,愤愤不平道:“这小丫头怎的不知好歹,竟敢跟宗主这样说话!若不是看在她曾经救过宗主一命的份上,我早就……”
“早就什么?!”
薄唇间逸出一丝冷斥,苑祁正眉头微皱,眼神仍未从周小粒去的方向抽离。
“若不是你想出这种蹩脚的主意,她也不会生了怀疑。”
“可是……”
阿其正欲狡辩,却见苑祁正的脸颊一偏,犹似冰霜的淡漠眼神刮得他顿时便泄了气。
剩下的半句话也咽回了肚子里。
要不是宗主对这小丫头的医术感兴趣,他又怎么会费力把徐府上那匹受伤的马运送过来,特意让宗主瞧瞧她医病的手段?
现在倒好,白白费力不说,还弄得他一身腥,在主子面前也没落好。
阿其恨恨地朝着周小粒离去的方向瞧了一眼,口里嘀咕了一句什么。走出老远的周小粒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狐疑地朝着后头瞧了一眼。
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周小粒摇了摇头,想到家里爹娘一定急坏了,便又紧跑了几步。
不多时,便入了周家大门。
不知怎的,周小粒似见二房窗前影影绰绰地立着一道人影。见她来了,那人影倏地一下便藏匿了起来,转头把蜡烛也吹了。
周小粒心里生疑,脚下的步子稍慢了几许,便抬手推开了自家的门。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家人同去药田之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放眼望去,自家田垄本该是一片生机盎然的叶苗。可不知怎么,昨日里还绿油油的一片,竟被人齐齐整整地从根部拦腰截断,长及大腿的根茎被胡乱散落一地,看起来分外触目惊心。
“这……这是怎么回事?”
钱氏的脸色惨白,闷了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周小粒却未吭声,仿佛入定了一般地瞧着眼前的田垄。
良久,才哑着嗓子问爹娘道:“昨日里,爹娘守着药田到了几时?”
钱氏以为女儿责怪自己看管不力,嗓子里便氲上了几许内疚的哽咽。
“昨天你二伯说……说是逮了山雀,又招呼了林家那爷俩过来喝酒。你奶为着显得家齐,就把你爹喊了回去。这地……这地都是我一个人看的,不怪别人……”
听着钱氏的话,周小粒的心里却升起几分疑惑。
就算是娘一个人看的药田,也不至被人把叶苗都割了干干净净却瞧不见。只怕是贼人有心,趁着大家酒醉,入夜之后偷偷前来的。
想到昨夜里二房家窗根下的那道人影,周小粒不由一声冷笑。
“二伯还真是好心,竟占了休息的时间去山上打雀。请林家父子喝酒?好个一箭双雕!”